意之極。你那個俏婢一來,把他們都給震了。
程宗揚笑咪咪道∶你要覺得她出頭露面合適,我是無所謂。
蕭遙逸頹然道∶當我沒說好了。
蕭遙逸揮開侍女,與程宗揚並肩走到樓旁的花園中,看似從容地說道∶筵後我和程兄一道走。
孟老大已經到了?
蕭遙逸點了點頭,這樓裡都是世家子弟,孟大哥在外面參加筵席。
正說著,一個華服男子帶著僕役走入院中,遠遠看了蕭遙逸一眼,便昂首闊步踏入海蜃樓。接著又進來一個身材肥胖的公子哥兒,他身後帶著數名護衛,旁邊簇擁著十餘名花枝招展的侍女,隔著十幾丈,一股脂粉的濃香便撲面而來。
剛才那個不就沒帶侍女?
廢話。他是駙馬,總不好帶著侍女招搖過市吧。蕭遙逸道∶王處仲,琅琊王家的。是個人才。
你那個七哥王韜和他是一家的?
蕭遙逸知道他對這些貴族世家譜系不甚清楚,解釋道∶王謝雖然並稱,但王氏其實是兩家。七哥是太原王家,門第比起琅琊王家差不了多少。
說著蕭遙逸指了指那個肥胖的年輕人,低笑道∶那個門第就差遠了,金谷石家雖然富可敵國,但沒出過什麼高官。他家的金谷園號稱建康第一華園。碰上王家這位駙馬爺,有好戲看了。
一個男子從樓上傾出半個身子,叫道∶蕭哥兒!怎麼跑到那邊去了?我正跟你說,過兩日我們去西山射獵怎麼樣?一起去試試你的海東青!
程宗揚認出那是舞都侯張少煌,蕭遙逸還沒有開口,金谷石家的石超便鼓掌笑道∶這可巧了,我新打了一枝彈弓,正愁沒地方用呢。
張少煌和他也熟不拘禮∶什麼彈弓?
那胖子一揮手,後面一名護衛急跑兩步,開啟隨身的皮囊,取出一枝金燦燦的彈弓,挾上彈丸遞給少主人。
那彈弓用金絲擰成,通體金光耀目,用的彈丸更是一顆龍眼大的明珠,貴重無比。石超擺好架勢,使力拉開彈弓,眯著眼朝著一個捧酒的小丫鬢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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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遙逸不動聲色,程宗揚眉頭卻挑了挑。石超力氣並不大,打到頭上頂多腫一塊,可他瞄的卻是那小丫鬢的眼睛,這一彈要是打中,未免要留下殘疾。
彈丸飛出,眼看那小丫鬢嚇得花容失色,忽然人影一閃,吳三桂一把撈住用作彈丸的明珠,屈指朝石超彈去。他這一指力道與那公子哥兒不啻雲泥之別,明珠帶出的風聲又勁又急,一旦擊中,程宗揚敢保證能在石超額頭上打個十足十的透明窟窿。
石超身後的護衛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只看著那顆明珠帶著銳響破空而至。程宗揚心叫∶好嘛,這傢伙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毛病真是生到骨子裡了。這一彈把石家的少主人打死,大夥就可以收拾收拾離開建康繼續逃命了。
電光火石間,秦檜長身而起,反手接住明珠,手掌略微一緊,化去珠上的力道,動作如行雲流水,不帶半點菸火氣。他從容抬手,把明珠遞到石超面前,微笑道∶石公子好彈技。這顆明珠價值不菲,還請公子收好。
石超渾然不知自己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反怒道∶多事!
蕭遙逸怫然道∶石胖子,你打狗還得看主人吧!我在這兒站著,你就當著我的面罵人?
吳三桂臉頰抽動一下,程宗揚連忙道∶那傢伙不是這個意思。長伯,別往心裡去。
蕭遙逸是建康城有名的風流侯爺,正人君子視之荒唐,這幫執褲子弟卻一個個與他臭味相投。無論鬥犬走馬還是吃喝嫖賭,蕭遙逸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雖然年紀不大,在這幫人中威信卻不小。這時橫眉豎眼地一番教訓,石超連嘴都不敢還,臉上的肥肉抖了抖,委屈地說∶我又沒罵人……
蕭遙逸用摺扇在石超頭上拍了一記∶就你這破彈弓還有臉拿出來現眼!金子是軟的,擰成彈弓能用嗎?還拿珠子當彈丸,你怎麼不用魚眼呢?
石超對著蕭遙逸一點脾氣都沒有,陪笑道∶蕭哥別生氣,這珠子就給他,當我賠禮,成不成?
不敢。秦檜臉上笑容不改,這樣的珠子鄙主人車載斗量,不需石少主破費。說著手一翻,將那顆明珠丟進護衛的彈囊中,垂手恭敬地退到一旁。
石超沒把這些下人放在眼裡,只纏著蕭遙逸道∶蕭哥、小侯爺!你們打獵帶我一塊兒去吧,吃的喝的我全包了,打到的獵物我一隻都不要!我再出一千銀銖當彩頭,行不行?
蕭遙逸用摺扇頂住下巴,俊目微轉∶程兄,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