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群,一時間渾然忘卻自己身在何方。
難怪古人說到星漢經天,都有著莫大的敬意。在這樣的星空下,任何人都會體會到自己的邈小與生命的短暫。程宗揚無法辨識,在這無邊的群星中,是否有一顆屬於自己曾經生活過的那個世界。
正當程宗揚浮想聯翩,看得出神,背後傳來一聲冷哼。
程宗揚轉過身,只見一身戎裝的月霜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她穿著黑色的軟皮輕甲,沒有戴盔,烏亮的秀髮像男子一樣挽成椎髻,用皮條紮緊,與軍團裡的秦軍士卒打扮一模一樣。只不過她白玉般的臉頰冷冰冰的,讓程宗揚本能地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周圍再沒有第二頂帳篷,這小美女肯定不是路過。半夜三更來找自己,總不會是來道謝的吧?程宗揚悄悄朝山丘頂上的帥帳瞥了一眼,估算著如果自己大聲喊叫,王哲會不會聽到。
說起來似乎很沒面子,但見識過月霜單劍與半獸人硬撼的情形,程宗揚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擁有維護男子漢尊嚴的能力。按照最樂觀的估計,月霜一隻手也能打他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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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姑娘,程宗揚穩住心神,儘量不卑不亢地說道:是找我嗎?月霜打量著他,眼中輕蔑的神態根本就沒打算掩飾。
程宗揚心頭怒火猛然升起,這死丫頭,也欺人太甚了吧!
月霜冷冷道:一個沒練過功的小人,你身上的真陽從哪裡來的?程宗揚這會兒心裡已經明鏡似的,王哲所說的那個身懷不治之症的親人,就是眼前這個少女。按照文澤的說法,她幼時被人用酷似玄冥神掌的掌法打傷,陰寒之氣在體內鬱結,一直無法痊癒,發作時血液都會凝結如冰,幾乎隨時都可能喪命。
既然想來找自己幫忙,還一臉欠扁的樣子,惹惱了自己,立刻就跟藺老頭走,讓你一輩子都治不好!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撿來的!月霜已經恢復許多,除了臉色略顯蒼白,絲毫看不出身懷絕症的樣子。她冷冷一笑,那就好。說著她纖指輕抬,程宗揚明明看到她手指的動作,卻根本來不及反應。胸口忽然一麻,接著是腰腹、肩膀、腿膝……月霜手指像舞蹈一樣,在他身上一連點了十餘下,等她停下手,程宗揚身上已經多了十餘條不同的力道,或輕或重,卻都正點在氣血執行的關鍵部位,身體像被一條無形的繩索縛住,站立不穩地朝後倒去。
月霜抓起程宗揚的腰帶,像拎一個還沒長牙的嬰兒般,把他拎進帳篷,隨手往地上一扔。
月霜冷冷道:既然是撿來的,那就是不義之財。程宗揚舌頭還勉強能動,說話卻不怎麼利落,聲音更小得像蚊鳴一樣,死丫頭,放開我!月霜盤膝坐下,從懷裡取出一卷白布。布里卷著一把細若手指的尖刀,一包傷藥,還有一顆土黃|色的藥丸。月霜拿起尖刀,盯著程宗揚道:既然不是你的東西,就該交了出來,給有資格支配的人!看到尖刀酷似手術刀的利刃,程宗揚頓時一陣毛骨悚然,你……你要做什麼?月霜顯然很看不起他膽怯的模樣,她毫不避諱地扯開程宗揚的襯衣,一臉鄙夷地說道:你還是男人嗎?我只不過要在你心頭取一點血,又不是要殺你。月霜說得輕鬆,程宗揚渾身的汗毛卻都豎了起來。取心頭之血啊,要在他心臟上劃一刀!這丫頭瘋了!程宗揚不相信月霜具備心臟外科醫生的一般資質,這一刀下去,她痛快了,自己這條命可就完了。
停!程宗揚面如土色地喝道:有話好好說--你、你要真陽做什麼?
生死根具天地異能,奪造化之功,乃是上蒼賜與的珍貴之物,合該扭轉幹坤,拯救黎民於水火之中,豈能浪費在你這種人身上?我這種人……程宗揚脾氣再好,也不禁無名火起,怒道:我這種人怎麼了?當兵打仗是人,做生意的就不是人麼?你這是哪門的歪理!忽然想到一件事,冷笑:說得這麼好聽,你心裡真正想的,其實是為了治療你自己的傷吧?這種動機是有多高尚?他這幾句話是抱著老子豁出去的覺悟說的,本以為刺中了她的痛處,惱羞成怒之下,肯定要變成一頭猙獰可怕的母老虎;豈料月霜卻只是冷冷一笑,語帶輕蔑,淡淡的說:取出真陽之後,自是交給師帥裁斷。他若是要拿來給我治傷,也必是因為這樣做,能拯救最多的蒼生,不負生死根的玄奧奇妙。你這個瘋子!月霜霍然抬頭,秀髮拋散若旌旗迎風,雪白俏麗的瓜子臉上英氣凜凜,竟無一絲心虛,清叱道:瘋子?你這種小人,什麼都不曉得,就給我閉嘴!你怎麼會懂我的心情?明明我有能力上陣殺敵的,卻只能被放在大後方,受人保護,看著我的戰友在我身邊一個個倒下,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這樣,我本來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