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招惹鬼神就好。”
“聽說苗人喜歡下蠱,還以為喜歡招惹鬼神呢。”沒想到皇上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雖然是句玩笑,卻正中我的心思,因為這家門開西南,正合鬼道,豈不是有意招惹鬼怪嗎?
果然,龍得訥聽罷沉不住氣了。他站起來,揹著手去院子裡抽菸了。
皇上也覺得有點言過,在大清律例中,下蠱為重罪,而且苗人自己也是歧視有蠱害的人家的。他訕訕地衝我一樂,一邊追出去,一邊討好地嚷嚷:“別走啊龍得訥,還想請你看看我是什麼花呢……”
“阿婭(大姐)”,隨著一陣銀飾碰撞的叮咚作響,秋依回到了堂屋,她用苗語招呼我,一點都不生疏:“趕路累了麼?一哈哈燒一點泉水給你們泡腳勒。”
我謝過她,偷眼打量這個美得炫目的女人,她正往木盆裡舀水,露出雪白的脖頸,舉手投足都十分迷人,我對她與老端公的結合越發感到不可思議。
發覺我在看她,苗女笑著瞥過來一眼:“京城過來的男人果然不一樣哈,個個都有禮,臉上也乾淨勒。”說著,她迅速地掃了一眼門外正和老端公套詞的皇上。
儘管她比我大不了幾歲,但是這個女子卻顯然成熟許多,她不僅僅是顧盼生輝,那嬌美的神態,異常嫵媚。突然想起彌貴人,同是*人兒,但宮裡的妃子哪裡有苗女獨特大方。
“荔波的路可熟悉哈?沒得人帶,就莫要做憨事。”苗女繼續攀談,似乎對我們的情況已經知道不少。
“熒兒,熒兒!”皇上興沖沖地進來了:“龍得訥說,我是牡丹花。哈哈!”這時苗女起身,端著木盆從我們面前經過,那嫋嫋婷婷的身段吸引著皇上的視線。
“再等一小哈哈。”她輕輕對我說。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皇上。
“老爺,房子拾掇好了,我服侍您早點歇息吧?”劉公公和六子從偏房出來,段燕北和巴智宜也忙完活進屋,秋依見狀去伙房燒水。我注意到屋角的燭火突然亮了許多。
“偏房裡面還有一個小間,姑娘住吧,段大俠他們兩隻得委屈一下,住在堂屋了。”劉公公分派著。
“不,我住堂屋,段大俠和巴智宜住裡間。”,我看到正房門樑上,懸著的一把打磨過的石斧。這房子處處暗藏玄機,如果我沒有算錯,房子正位於這個村子的鬼道上,實在不該住進來,但後悔也晚了,確實沒有地方可去。
我把玉蓮花摘下來,叫皇上戴好。他看我神色嚴峻,沒有和我爭,一切聽我安排。秋依把水燒好了,大家洗漱安歇,不再贅述。
屋裡一片漆黑。從狹窄的木窗格里可以看到慘淡的月亮,投在牆上一小片白月光。不知誰的鼾聲忽高忽低,我卻無法安睡。
瞪著眼守到半夜,並無異樣,仔細聆聽老端公夫婦住的正間,也沒有什麼動靜,實在困得挨不住了,我的眼皮開始打架。迷迷糊糊地,走到群山中一條清亮的小溪邊,水邊有一個武士昏迷不醒,他的戰馬不停地舔著他的傷口,鮮血染紅了溪水。我忐忑不安地走過去,翻過他的身子,竟然是師兄!我驚出一身冷汗,突然睜開了眼睛。
黑暗中,在我正前方,有兩個白影,象是兩團可變換各種形狀的煙霧,忽而是一條魚形,扭動著身子,忽而又變成人臉,一張嘴似乎是飢餓的黑洞。我乎地坐起來,發現屋樑上,來回飄著一塊白布,一個嬰兒在一個角落爬著,一個女人正拿著鏡子梳頭……我心裡暗暗叫苦,真是住進鬼窩了。沒有遲疑,先朝離我最近的白影打過去一道符:“出去!”,那白影“嗷”地叫了一聲,刺溜跑了。可是還沒等我瞄準下一個目標,兩個白影竟然挽在一起,變成一把雙刃劍,朝我刺過來。
搞不清這是鬼還是怪,慌亂中用斷滌手訣去擋。
“劍”中了招,退向一邊,可立刻又變成一個大口袋一樣的東西朝我反撲。我傻眼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像是進了它的陣。那個嬰兒此時咯咯地笑起來,聲音糝得我一哆嗦;白布打著呼哨,似乎也在伺機進攻,女人則把臉轉過來,慘白的眼珠滴溜溜地轉著。
只得硬了頭皮繼續和白影鬥,怎麼破它的煙陣?煙怕什麼?水。可是哪裡有水?突然想起秋依舀水的水缸。眼看那大白口袋就要罩下來了,我集中意念,打出一道咒符,並用正陽術把陽火換做真水。
白影的氣焰立刻就熄滅了。它們落湯雞般萎縮在牆角,抱做一團。可是我無法放鬆,因為我感覺到煞氣越來越重,還有更多鬼煞在靠近這幢房子。我心裡焦急萬分,還不知皇上他們怎樣,幸好把玉蓮花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