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對師父行事風格的瞭解,他叫我回去,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或者要傳授我特別的本領。絕不是釣魚採藥那麼簡單。
再說去貴州,素兒一撇嘴:“我才不要和那個整天陰著臉的皇上一路呢。哪有和師父在藍石島自由自在,師姐,你不覺得嗎,你和他在一起很不開心耶。”
我怔了怔:“有嗎?我是他的臣子,我只是奉命行事,有什麼開心不開心?”
素兒搖搖頭:“沒有那麼簡單的,師姐,我覺得,你就象一隻小鹿,被緊緊地抓在一隻龍爪子裡,從也不是,不從也不是。師姐,不如和我一起回藍石島快活去!”
素兒的話,讓我的心為之一動,但回藍石島肯定不是現在,無論怎樣,護駕是我現在最大的責任,何況皇上這次是去懲治貪官,於情於理,我都要幫他的。
所以,我只能走下去。與素兒依依惜別後,我與巴智宜快馬加鞭,返回悅來客棧。一路上想著素兒的話,心中悵然若失。
回來見到皇上,大致說了一下情形,說到李儉留在了法源寺,皇上的眉毛微微一皺,隨即釋然:“也好,弘揚佛法,功德無量。”
我想了想:“還有,那個養小狐仙的陳蘇蘇,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皇上呷口茶,面色冷淡:“和琳已經給她服了啞藥,一會差人送回鶯翠坊即可。她住所那個狐仙,你來處置吧。”
我心裡一驚,先前皇上對陳蘇蘇呈現出何等喜愛,即便她張揚多事,也不至於如此狠心,原來皇上對女人的情愛,是如此冷薄,多變。作為一個統治者,他內心深處是堅硬而狠絕的。想到一代佳人陳蘇蘇燕啼鶯聲從此全無,我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可是,她,她並無心害你,都是陰差陽錯。”
“所以朕心存留念,”皇上將杯中的涼茶潑在地上:“才只封了她的口,而沒有殺她的頭。”
我低下頭。小狐仙的困身符我已解,她即可恢復自由。我想陳蘇蘇變作啞巴,鶯翠坊必定容不下她們,她們又將去哪裡漂泊呢。不管怎樣,不要做那人人攀折的青樓女人就好。
我心下黯然,正想轉身離開的時候,皇上突然叫住我。
“你沒有其他要和朕說的了嗎?”
“……”
“為什麼和朕在一起,你不開心。從前淘氣天真的小巫女,哪裡去了。”他的語氣中沉著一種苦澀,一對本來就深不可測的眼睛,似乎更深了,深得見不到底,深得讓人心痛,讓人不忍,又讓人恐懼,不知如何應對。這種刺痛人的東西,似乎在師兄的眼睛裡也出現過,我不想去看那雙眼睛,慌亂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皇上,李青青說你身上,有什麼法物,那是什麼?”
皇上哦了一聲,從懷裡拿出一個小金扣。我想那是純金的,精美得眩目,儘管只是一枚普通的扣子,但精工巧做,一看就不同尋常。
“這是章嘉若貝多傑送我的。那年朕才12歲。”
我點點頭。三世章嘉活佛7歲被雍正帝接進宮,與皇四子弘曆(即乾隆)一起讀書,相伴長大,至乾隆登基,封其為駐京掌印喇嘛,參與蒙藏事務。他們的密切關係不僅史書上多有記載,就是在宮裡,我也屢屢聽聞。乾隆信奉藏傳佛教,與三世章嘉活佛的影響不無關係。所以他才多次擴建中正殿、雨花閣,所以,我才能在那裡見到格列喇嘛。但作為皇上,他所做的這一切,絕不是性情所至,我想他必定有他的無奈和負累,因為他永遠不可能擺脫政治權利和國家利益去選擇一種純粹。
“章嘉活佛說,這小東西,能扣住福氣,要放在離我心最近的地方。朕就一直放在胸前。現在,朕把它送給你,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他一邊說,一邊把那金扣從身上摘下。
我推辭,可是,皇上哪裡肯。他鄭重地把小金扣戴在我脖子上,目光停留在我胸前,呼吸噴在我臉上癢癢地。我低下頭躲避著。
突然,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看著他的臉。
“熒兒,你喜歡嗎?”被他握住肩頭,離得那樣近,他的神情無比溫柔,雖然帶著一絲憂慮,卻是情意濃濃,這和他剛才說到陳蘇蘇的樣子判若兩人,我一時無法看清他。
我後退了一步:“皇上,您賜的都是好東西,熒兒怎敢不喜歡。可是,喜歡就要得嗎?”
皇上跟近一步:“喜歡就要爭取,就要得到,這有錯嗎?”
我搖搖頭,微微又退了半步:“即便喜歡,不是你的,也終歸不是你的。”
“我不管!”皇上用手按住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