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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姐姐聽了感動:“如老父在天之靈知道皇上這麼記掛他的好處,該是多開心。”
皇上抬頭望望天,似乎真的看到了天上的人,一時入神了。我知道他是在想念夭折的愛子,可憐天下父母心,貴為皇上,也逃脫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楚。
姚姐姐不明就裡,只當皇上思念舊人,於是打起精神地斟了酒,敬獻皇上:
“皇上千萬保重龍體,一切都是好好地往前走著,切莫辜負良辰美酒好時光。”
皇上點點頭,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何以解憂,惟有杜康。今晚朕有玉泉酒、有明月當空,還有紅顏相伴,何憂之有!”說著,他又幹了一杯。
“無酒不歡,無詩不雅啊。”2杯美酒下肚,皇上似乎來了興致:
何處難忘酒,天涯話舊情。青雲俱不達,白髮遞相驚。
二十年前別,三千里外行。此時無一盞,何以敘平生。
我知道這是白居易的《何處難忘酒》,何處難忘,何處難忘,喝著微微有點甜的好喝的玉泉酒,我的思緒飛到了元宸那裡,每個人都有自己難以解開的心結,都有不為人知的憂傷,陰差陽錯坐在這裡的三個人,也必定各有各的何處難忘。
“小巫女,該你了。”皇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想了想,唸了一首晏殊的《浣溪沙》: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夕陽西下幾時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皇上聽了,若有所思地,默默看了姚姐姐一眼,一直在為皇上斟酒,一杯一杯地陪著皇上的姚姐姐,此時已經面若桃花,她完全卸掉了剛才那精緻的微笑,嬌媚醉態,反而更見真性情。只在她與皇上那默契的對視中,我已經看出了秘密。
“紫芯,該你了。”皇上看著她的眼睛。
“皇上,奴家不懂詩文,只會唱戲。”姚姐姐眼含情,語含笑地說。
皇上不容分說地逼近她:“那就唱給朕聽,多久沒聽你唱曲了。”
姚姐姐楞了一下,似乎是自言自語:“奴家已經老了,還能再唱杜麗娘麼。”說著,她還是站起身,端了一個好看的勢,清唱起來: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那荼蘼外菸絲醉軟,那牡丹雖好,他春歸怎佔的先?閒凝眄兀生生燕語明如剪,聽嚦嚦鶯聲溜的圓。
我被姚姐姐那纏綿婉轉、柔曼悠遠的唱腔深深吸引了,她周身充滿了動人的光彩,一唱三嘆,宛如就是《牡丹亭》裡那婉麗嫵媚的杜麗娘。再看皇上,他一杯杯地喝著玉泉酒,酒醉人亦醉,但眼神中又有幾分悽迷。
姚姐姐則如入無人之境,自顧自地唱下去,一直唱到皇上撲通一聲醉臥在桌上。
姚姐姐驟然停住,悽悽一笑,輕輕給皇上披上一件斗篷。那眼神充滿了關愛。
但這時呼啦啦進來一群宮女太監,將我們和皇上隔開,侍弄著皇上回寢宮了。而姚姐姐的花轎也早等在外面。我暈暈沉沉地和姚姐姐告別,那一刻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曲終人散。
“熒兒妹妹,皇上愛你的。”姚姐姐突然說。
我酒醒了幾分,也口無遮攔地說:“姐姐,皇上也是愛你的。而且,姐姐也愛皇上。”
姚姐姐的吃驚只是一瞬間,她立刻帶著平靜而從容的微笑說:“無須再提那多年前的舊事了。熒兒妹妹,後會有期!”
我看著姚姐姐如一縷紫色的輕煙般迅速消失在風中,剛才的一切都如同夢境。
再一看天,天狼星已經不那麼亮了,我知道,它又快消失了。
元宸仍是水中月(44)
只一瞬間,繁華散盡,似乎偌大的紫禁城又剩下我一個人。耽誤到這個時辰,天狼星已經快隱沒了。
當我蹣跚著躲到暗處,運氣念回決的時候,卻發現內力難以聚攏,意念散亂無序,我背上冒出冷汗,只怪自己大意,喝了太多的玉泉酒,就在天狼星的光芒越來越暗的時候,我終於感受到了熟悉的風和光將我挾帶起來,但這次我胸中如同焚燒著一塊火炭,熱痛難當,我迷迷糊糊地想起,卜經上似乎寫過,疾病、酒色都會導致發功自傷。但來不及後悔,也沒有退路,就在我回到現世的一瞬,還沒有睜眼,只覺得一股血腥從胸中噴湧而出。我頓時又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