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歲月裡,沒有值得留戀的物件、沒土沒根,也不懂得金錢的重要性,每天仰望天空自在的流雲和飛鳥,她的心只想如此去浪跡天涯,猜測流雲飄到海那邊後的天空,是怎樣一個不同的世界?
後來慢慢長大,又認識了丹尼爾,從丹尼爾的身上,她同時認識了愛情與友情。
丹尼爾有戀慕同性的傾向,在保守的鄉下,這已經不止是傷風敗俗的事。丹尼爾把他的苦惱全告訴了蘇小小,蘇小小隻覺得無端地悲傷和同情他。在她看來,丹尼爾娘娘腔的舉止其實充滿了比女性更優美的高雅;而男人的友情是女人的僮憬,她和丹尼爾之間的感情早已超乎了兩性之間的狹隘界定。
後來丹尼爾離家、她父母離婚,讓她對兒時流浪的夢想構築起了藍圖——她要完成學業,然後飄洋過海到新大陸的那一邊繼續流浪,做個流浪的吟遊詩人。這個夢想至今不變,但她同時也慢慢了解到現實的問題——夢想是無法單獨成立的,困難的關卡一重一重擋在前頭。金錢是最大的關卡,她不想做個貧病交加的吟遊詩人——雖然,那也許更接近流浪詩人的本質、更接近吉普賽,不過,她不要那樣,她可以粗茶淡飯、可以物質貧乏,但她希望維持起碼的生存尊嚴。所以她死要錢、只愛錢、沒有道理的攢錢。她的夢想,可是她不願也不想說,因為那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夢;有些人的夢想需要共享,但她不是,她的夢就只是她的夢,她自己一個人的夢,情摯如丹尼爾她也不想說。孤獨慣了,她也沒有把人生看得很坎坷;事實上這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幸與不幸不是自怨自艾就能改變。不如意的時候,想想如意時的意興風發、豪氣干雲,人生就是如此反來覆去,總不會一輩子這樣衰下去,這就是她生活的哲學——不卑不亢,不自怨自艾、自得自滿,順其自然就可以。
衛星電視新聞臺是二十四小時播放,沒完沒了,蘇小小看了一會就將電視關掉,走到陽臺,對著夜空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夜還不算太深,星辰也不明亮,對面大樓的燈光一盞盞亮起,蘇小小半個身子擱在欄杆外,看著燈光,看著看著突然大叫揮起手來。
然後她對夜空做最後一次的巡禮,走進屋子裡,關上陽臺的落地窗,星星依然不明亮。
第五章
丹尼爾的助理放假歸來,蘇小小又重新淪入無業遊民的狀態。她四處託關係找工作不讓自己閒著,但工作大都很短暫,而且斷斷續續,常常間隔一大段時間。
雖然如此,她還是很忙,忙著看書、看電視、兼差、打工。書是閒書,電視就是各個英語節目了;至於兼差,就是田優作付錢的喝酒工作,每晚幾乎搞得她反胃嘔吐;而打工,則是時有時休的攢錢工作——只要有錢,派海報、發傳單,甚至甚麼市場調查訪問她都幹。
曾莎白看她那樣,問她為什麼不乾脆找個正式的工作算了,收入穩定又妥當。
但她也看得很實際,她大學被退學,既沒學歷又沒專長,找不到什麼好工作,如此高不成低不就自然也賺不到什麼錢。既然如此,倒不如像現在這樣,當個快樂的臨時工,自由自在,賺的酬勞也不少。
曾莎白也問過她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回學校,她只是笑笑聳聳肩,未來的事何必現在苦惱?
夢啊,她心裡一直有夢,只要有夢,她活得比雲都逍遙自在;她現在就在夢想飄過海洋,去看看流雲飄逝去的故鄉……
“小小!小小!起來了!”丹尼爾的聲音像地震一樣,震得蘇小小從泛著金色波痕的夢中醒來。
“幾點了?”
“快十一點了。”丹尼爾看看時間,遞給蘇小小一杯開水和兩粒阿司匹靈。
“田優作那傢伙到底怎麼搞的,他想害死你是不是?你快別跟他搞在一塊了。”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蘇小小接過開水和阿司匹靈,一股腦兒吞下去。
這幾天她經常宿醉,每次早上醒來,頭總是疼得不得了,這當然是因為每天晚上喝田優作調配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解咒酒”的關係。
“你啊,賺錢也該有個限度!”丹尼爾無法理解蘇小小的想法而搖頭。“我早跟你說過,田優作那個人惹不得,你偏不聽!現在居然把賺錢的主意打到他頭上,這下可好了,搞得自己一副慘兮兮的狼狽樣。”
“其實他沒你想的那麼糟,人挺純情的。”
“純情!”丹尼爾冷哼一聲。“是啊,沒錯,他就只對惡魔純情!”
丹尼爾曾是“夜魔的天堂”的座上客,愛慕田優作失敗,雖不至於翻臉成仇,但酸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