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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戴一頂金線毗盧帽,身穿一領盤龍黃袈裟。腰懸一口吹毛戒刀,手執一根渾鐵禪杖。足穿麻履,身坐紅駒。面目猙獰,不諳蒲團跌坐;行為的勇,只知行伍衝鋒。
那文修和尚一馬當先,大聲喝問:“來將何人?”王壬武道:“賊禿聽著:吾乃大周天子駕前大元帥南宋王帳下都尉大將軍王壬武便是。賊禿你也留下名來,俺好記功。”文修道:“不須問得,灑家乃南唐王駕下護國禪師,法號文修。汝今枉來送死,灑家當與你解脫。”王壬武大惱,拍馬上前,一槍照文修刺來。文修舉禪杖急忙招架。二人大戰有三十回合,文修抵敵不住,攔開王壬武之槍,回馬落荒而走。王壬武拍馬追來。文修聽後面鑾鈴響近,就伸手往袋中取出一扇金鐃,叫聲:“佛祖爺爺,弟子今日要借法寶了。”說罷,將金鐃拋在空中,紅光如電,射人眼目,照著王壬武頭上劈來,勢如飛燕。王壬武一見,慌忙無措,躲閃不及,早被一劈,翻身落馬,可憐死於非命。正是: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敗兵報入關中,匡胤聞之大怒,便問:“誰敢出去與王壬武報仇?”眾將皆懼金鐃利害,都不應聲。匡胤怒氣填胸,叫聲:“備馬!”即時全身披掛,上馬提刀,帶領眾將出關,來到陣前。文修正在討戰,只見關內擁出一將,威風凜凜,相貌堂堂,心中暗自稱異,上前問道:“來者莫非南宋王麼?”匡胤道:“既知我名,尚敢逞強助惡,傷吾愛將,情實可恨!吾今誓必斬汝,莫要後悔。”文修大怒,催開戰馬,舉杖就打。匡胤搶刀撲面交還。二人戰至二十餘合,那文修虛晃一杖,回馬詐敗而走。匡胤大喝道:“賊禿往那裡走?”隨後趕來。趕有三里之外,文修照前祭起金鐃,照匡胤頂上劈來。匡胤看見,把頭一低,叫聲:“不好,吾命休矣!”心中一急,泥丸宮早現元神,只見這赤須火龍伸爪,把金鐃抓住,不得下來。文修見了大驚,道:“原來南宋王乃是真命,我幾乎逆天,壞了大事。”遂把金鐃收了回來,下馬立於道旁。看官,那匡胤頂現真龍,難道沒有兵將看見?兵將既見,訴知世宗,那得不疑?不知匡胤追趕文修,已有數里之遠,這些軍士落在後面,未曾上來,又不存心,自然不曾看見。這正是:
聖主有百靈呵護,賢臣致諸福維持。
當下匡胤轉眼醒來,見文修立在旁邊叫聲:“真主休罪。山僧不識天理,幾乎妄行,從此不敢再犯矣。”匡胤見此光景,不知所以,只得答道:“長老既已出家。何不歸山焚修,在此紅塵圖甚功名富貴?”文修道:“真主有所未知。山僧原是陝西風雪山演教寺住持,只因殿宇坍塌,佛像淋漓,山僧立願修建,特地下山募化於南唐主。蒙唐主許下週兵退去,差官建造,為此前來助他。不想今日遇了真主,險些山僧獲罪於天,無可解脫。”匡胤道:“長老既然募化而來,休管兩邊閒事,且請回山。期在事平之後,不才當來裝金建寺,獨力成全,決不虛謬。”文修大喜稱謝,即便棄下馬匹,飄然去了。匡胤勒馬回程,將次半路,見前面兵將蜂擁而來。那眾將接著匡胤,便問追趕和尚訊息。匡胤道:“被我良言解勸,已棄此歸山矣。”眾將各各歡喜,簇擁回關,設席稱賀。
次日,匡胤領兵直抵清流關外,放炮安營。探馬報入關中,皇甫暉與姚鳳商議道:“壽州已被周師所得,文修長老一去無音,今周兵又來攻城,恐非其敵,不如撤兵退保滁州,拆橋自守,方可萬全。”姚鳳道:“不可。此關乃必爭之地,若不守此而退護滁州,周師攻取,如何抵敵?”皇甫暉不聽其言,竟撤兵向滁州去了。訊息傳入周營,匡胤不勝之喜,對馬全義道:“此天助吾也。此賊以此關為不足惜,退守滁州,斷橋自保,真不知兵者也。蓋滁州非衝藩之地,吾既得清流,千軍萬馬,豈懼滁州一橋乎?公可引五千兵,即時取木作筏,乘彼未定,吾軍掩至,破之如抬草芥耳。”馬全義領令去了。於是,匡胤親率大兵,相繼而進,採取滁州。有分教:攻一城,拔一城,勢如破竹;戰一陣,勝一陣,形似吹灰。正是:
天意既經厭偽命,人心自是向興朝。
畢竟趙匡胤怎的取城,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 鄭子明斬將奪關 高懷亮貪功殞命
詩曰:
廣場破陣樂初休,彩纛高於百尺樓。
老將氣雄爭起舞,管絃回作大纏頭。
又曰:
去處常將決勝等,回回身在陣前頭。
賊從破後先鋒入,看著紅妝不敢收。
右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