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沒有。但這句就是“覺得你特別親”勝過十萬句我愛你,我伏在他後背上,眼淚搞溼了他的背心,對於一個買張機票就跑到美國來看我的男子,我還能說什麼?
所以最後當我徹底從心裡沒有了馮小唐的時候,我告訴了他,我對他說,馮小唐,我可能真的喜歡耿南了。
他很傷感。
我以為他會不在乎,他曾經多麼害怕我的糾纏,他曾經說接我的電話都會反感,但那一刻他忽然哽咽了,他說,祝福你。你真自私,我說,你想讓我一輩子迷戀你,而你又不會再喜歡我,我想,我離開你是對的。
那是很久以後我們之間的一場對話,彼時,離十七歲時的初戀已經整整過去十年了,2009年了,27歲了,我在考慮是否和耿南結婚。
而尹瑟瑟在考慮要第二胎了。她有一天半夜給我打國際長途,說在街上遇到了馬拉多納,她說,是在冬天,她開著寶來,而馬拉多納騎著一輛舊腳踏車,努力地往前騎著,風極大,吹起了他的羽絨服,鼓鼓的,而他的頭髮,居然有了白髮,想想,馬拉多納居然也是三十五歲的男人了。
尹瑟瑟說著,聲音有些哽咽,周七,你能原諒我趴在方向盤上失聲痛哭嗎?
我說,不是原諒,是應該的哭,是必須的哭!
那些青春裡經過的愛過的人啊,要多少年才能忘記?
那天,我給馮小唐也打了電話,久已經不聯絡,尹瑟瑟的電話讓我想起他來——就把他當成個老朋友吧,也讓我心疼,也讓我牽掛!
怎麼了?他問。
我久久沒有說話。
出什麼事了?他聲音都變了,怎麼了?
我還是沒有說話。
他如此聰明,剎那間就明白了,他說,你還是黑黑的發嗎?七七,別染髮,真的,你染髮不好看,別染成黃的紅的,我不允許。
我放了電話。
捧住臉,眼淚順著指縫留下來了,一滴,兩滴……那滴也滴不盡的青春呀,我的遙遠的故鄉小城啊,我的供銷宿舍樓呀,我那望遠鏡呀……
高考這件屁事(1)
我發簡訊給馮小唐說,高考這件屁事,搞得朕很煩,一不能抒情,二是弄得神經兮兮,我很緊張,李美鳳已經開始給我吃腦白金,可我仍然掉頭髮失眠,我晚上十二點睡早晨五點起,我整個一個進步青年。
總之我很煩。
總之我討厭高考,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目不識丁美貌如花,然後嫁給一個男人讓他天天寵愛我,雖然我目不識丁,但我會唱小曲彈小琴吹小笛兒,搞風花雪月我十分有一套,我就不學習數理化了,我就不參加高考了。
我寧願是個白痴。
我這樣發牢騷的時候馮小唐很同意,他基本是也不喜歡高考這件屁事的主兒,他說如果他當了*長,當然他也不可能當,他就主張取消高考。
我很支援取消高考的。
屁事的高考,它使我們的童年失去了天真和幻想,使我們的少年失去了對學習的熱情和能力,使我們的民族習慣於接受和模仿,一個曾經最富有創造力的民族今天必須重新學會創造。
因為很多人在高考這個獨木橋上掉下來摔死了,很多人原本智商很高,結果一高考,近似白痴,需要補充腦白金,比如“面的”,就知道傻學,以至於學傻了,雖然後來考上清華,可我總覺得這個“面的”少根筋,我是根本不可能和他發生愛情故事的。
可是,那時我們為了高考,我們必須做出一個大犧牲,是馮小唐提出來的,他說,周七啊,還有一個月,我們必須為之瘋狂,就像你當年為我瘋狂一個樣,要鍥而不捨,要像蚊子叮血,否則我們就得上高四高五再重整旗旗鼓重蹈覆轍,不,周七,我們絕對不能那樣,我們要一次成功不留後患!
他的慷慨激昂感染了我,我關掉了手機,從此進入瘋狂狀態,連李美鳳都震驚了,看這孩子懂事的。
她開始營養我,用她的話說,不行,這孩子得營養營養。於是,我每天吃著她看著營養菜譜做的菜,每天喝著腦白金和核桃粉,但我還是瘦了下來,小臉成了一條,走路都打晃,就連尹瑟瑟,也看著瘦了,她見面就說:地獄呀地獄。
何彩霞要求得我們更嚴格了,幾乎每天都考試,天氣熱得喘不過氣來,合歡花開得那叫個燦爛,我也顧不得每天穿什麼了,每天洗把臉就奔學校,想想吧,如果馮小唐考上大學我考不上,他是不是得休了我?何況,我和人家北京人民差一百多分啊,不拚命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