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在此間,不再被光環榮耀繚繞,不再去想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毒辣心腸,他才終有勇氣去深想他最愛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這些年來,為他捨生忘死的人數也數不過來,曹洪曾為他不顧生死,典韋為他去了,子修也去了……
事後他總能給那些為他而死之人的家人無邊的榮耀,別人都覺得他仁義,可他知道,這不過是收買更多人為他去賣命的手段罷了。
榮耀萬千,命卻只有一條,很多人都不如他算的清楚透徹。
難道他終究要將這卑劣的方法用在子修的身上?這是他至親的人,這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他怕死的內心贊同子修的建議,可不知是良知發現還是卑劣的習慣,卻讓他說道子修,不行!爹答應過你娘,你不能有事!
子修不說二話,抱住他將他送到了絕影之上,然後一掌拍在絕影的後臀,看著絕影奮蹄遠去,子修的最後一句話是爹,幫我照顧孃親!
淚盈眼眶。
當年他逃命的時候,淚水不由自主的盈滿了眼眶。可那絲人性的閃亮,終究被歲月磨的沒有了光芒。
意氣風發的時候,他不敢去回想,因為避免痛苦的方法本來就是忙碌和遺忘;內疚的時候,他更不敢去回想,因為那會讓他發現,榮耀之下的那個英雄卑劣的讓人發狂;面對丁香的時候,他害怕去想,因為他只怕略有轉念,就會被丁香更加看穿他卑微懦弱的心腸。
老了老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屢次回憶起當年的情形,他的一顆心就情不自禁的抽搐,讓他頭痛欲裂的心傷。
阿瞞,保護好子修!
這是臨出征時,丁香對他說過的話。丁香少和他再說什麼,但在子修隨他出徵的時候,丁香終於開始正眼看他,他亦看得出丁香眼中重拾的希望。
爹,幫我照顧孃親!
這是生死相別時,兒子對他說的話。子修和他孃親一樣,少和他要求什麼,最後訣別的時刻,他知曉兒子的願望。
孃親掛念的是兒子,兒子牽掛的是爹孃,唯獨他這個“頂天立地”的丈夫,保護不了子修,亦是照顧不了丁香。
當丁香在他面前下跪的時候,雖只有柱香的光景,但在他的內心,實則如同百年般的漫長。
百年一剎。
他那時反覆的問著自己,他一輩子難道始終要在自欺欺人中高高在上?他難道還是不準備為他付出一切的親人擔當?
霧氣內,淚水中,阿瞞和丁香如何會變得如路人一樣?
敵不過流年的滄桑,擦不亮往昔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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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無言盈淚,趙達卻是竭力的辯解道:“單統領,司空又對我說,他一直盡力的想要彌補曾經的遺憾,可他並沒有真正的盡力。倉舒若是逝去,丁夫人絕不會再原諒他,沒有丁香的阿瞞,就不再是阿瞞了,這一次,他一定要盡力而為。”
單飛想到曹操當初決定的悲壯,內心終有絲激盪。
“司空隨即又道,華佗用意詭異難言,他多年辛苦這才安定了北方,不想因此再起波瀾,因此他對我說,等倉舒病好,只要他稍有異樣,或被華佗控制,就讓我動手殺了他,然後根據遺詔將權位傳給倉舒,又讓我等盡力輔佐倉舒!”
單飛輕聲道:“司空著實用心良苦。”曹操能捨命讓他意想不到,可曹操準備捨命時還有這般周到的安排,亦是讓單飛為之感慨。
“司空既然這般決定,那後來為何會有變故?”單飛不解道。
趙達啞聲道:“我等也是不知。我知道司空的主意再無更改的可能,只能帶司空前往大牢,此事事關重大,我將華佗關在密牢,那裡只有華佗一人,外邊又有重兵把守,那些獄卒絕對是忠心耿耿,不要說有刺客入內,就算蒼蠅都飛不進一隻。”
單飛聽趙達將一切說的這般詳盡,下意識的知道牢中必定有了意外,心驚道:“那又如何?”
“可我等到了華佗的牢房前……”趙達臉上的刀疤蚯蚓般的扭曲,“他竟然死了。”
單飛失聲道:“這怎麼可能?”
曹衝病重,華佗隨即用長生香暫救曹衝、然後提出個離譜的條件,單飛因此猜想,華佗應是蓄謀已久,但在這種時候,華佗如何會突然暴斃?
有些懷疑的看了趙達一眼,單飛欲言又止。
趙達何等人物,立即猜到了單飛在想什麼,突然伸出左手到了單飛的面前道:“單統領,你看。”
單飛注目看去,就見趙達左手只剩下三根手指,微有動容。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