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可見韋蘇提婆投身其中時,單飛當下飛身入內。
轟隆隆聲響不斷,上方有無數碎裂玉石砸下,很快封住了頭頂的入口。
眼前一片黑暗。
感覺到韋蘇提婆繼續向下奔行,單飛微閉著眼眸憑直覺跟在他的身後。那地道是盤旋向下,不一會兒的功夫,上方轟隆聲響已然不覺,可下方仍是黑黝黝的不知道要通向哪裡。
“這是要到哪裡?”單飛腳步不停,終於問了句。
韋蘇提婆稍緩腳步,低聲道:“我不知道。”可能知道回答的有問題,韋蘇提婆澀然道:“據閻膏珍那時候留史記載,他建王廟迷宮後,本有一條道路可徑直面見九天玄女。我知道此事後,曾命蘇拉找尋這條道路,可始終無法找到。”
單飛反問道:“你懷疑這裡就是閻膏珍記載的那條道路?因此帶我下來看看?”
韋蘇提婆身形凝住,輕咳了幾聲。
單飛暗中皺了下眉頭,“你……你……我們本應該留在上面才對。”這裡極為黑暗,亦是極為的靜寂,就因為這樣,單飛才能立即嗅到血腥之氣。
他看不到韋蘇提婆的樣子,可知道韋蘇提婆在咳血韋蘇提婆中毒了,他活命的機會是在祭臺之上。如今的情況和阿九中毒不同,那時候他單飛還有解藥,可如今在這種幽暗的地下,單飛饒是妙手回春亦是救不了韋蘇提婆的性命。
“沒什麼。”
韋蘇提婆輕淡道:“單飛,當初我見到你的時候,有些事情未和你多說。”他再移腳步,摸索著向下走去,“班超當年預言了龐貝城的覆滅,卻未對閻膏珍再多說什麼。不過閻膏珍畢竟是一代雄主,知曉其中的蹊蹺和玄奧,開始徹查此事。閻膏珍傾全國之力,又耗費多年的光陰,終於知道滅世一事絕非虛妄。而據他自書記載,他被班超所敗、又見龐貝毀滅,再知道阿育王皈依佛主後,已知這世上有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哪怕一代雄主,亦是不過如螻蟻般渺小可笑。”
他說到這裡,又是輕輕的咳,半晌後才舒口氣道:“就因為這樣,閻膏珍亦是醒悟開來。沒有再去開疆擴土,反倒一心祈請月氏的神靈。或許是感其心誠,玄女終於和其相見,而他和玄女相見的道路就是在王廟之內。我知道此事後,雖想重履舊跡,可始終找不到這條道路。我沒想到祭臺之下竟是密道所在,怪不得、怪不得……”
單飛問道:“怪不得什麼?”
韋蘇提婆解釋道:“怪不得貴霜代都要在這祭臺上祈靈,有人能見玄女,有人卻是不能。真正的原因是祭臺下方有密道通往玄女所在之處,真心祈靈的會得到玄女的感應。”
單飛不能不說韋蘇提婆說的很有道理,“這是你的猜測,你並不能確定這下面究竟有什麼?”他言下之意就是你這般冒險下來,難道不要命了?按照常理,韋蘇提婆中了毒,要想活命就要向天魔討要解藥,韋蘇提婆這般作為,很是有點讓人費解。
韋蘇提婆止住了腳步,輕咳道:“家父曾為身毒北的監軍。”
單飛“哦”了聲,心中費解,不知道韋蘇提婆突然提及這件事的緣由。
韋蘇提婆又道:“家父和家母很是恩愛,家父家母在時,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我如今雖是帝王,但我不快樂。如果可能的話,我寧可選擇不當貴霜王,而是回到從前快樂的時光。”
單飛默然。
韋蘇提婆靜立在暗處,眼中有光芒閃亮,“當年胡毗色伽忌憚家父的威望,以莫有的罪名安在家父身上。家父家母身死,胡毗色伽為顯寬宏大量,留下了我們兄妹九人,卻以權術挑撥我們兄弟間的感情,希望引發我等自相殘殺。”
單飛輕聲嘆口氣。
“我們本想做個好人……”韋蘇提婆言語輕淡,似在敘說著別人的事情,“但很多時候,這世上的醜惡卻毀了我們做個好人的機會。我被兄弟暗算,亦親手殺了自己的兄弟。除了答娜真心待我這個大哥外,我七弟是唯一沒有暗算我的人,但他卻流著淚讓我下手殺了他。當時他對我說大哥,我死了,你要活下去,哪怕再是屈辱也是要活下去,為我們報仇。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我們的冤屈誰來敘說?”
他敘述的事情本是驚心動魄,語氣卻是極為平靜,“我終於報了仇。死對我來說,已是解脫。可我還有一件事放不下。”
聲音終有嘶啞,韋蘇提婆自語:“你說的沒錯,阿九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子,她知道我這個大哥不想輸,亦不能輸,這才始終輸給我讓我開心。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我最後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