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禦寒呢?”
我將那件棉箭衣拿了起來,用手從一個裂縫中掏出了一團黑黃髮黴的棉花和那些破棉絮,然後才說道:
“皇上所說的一點沒有錯。這棉衣布似同漁網一般,棉同蘆花,而且其中還摻雜了不少的雜草,都是一些發黴的東西。如果在西北穿這樣的東西,一定會死人的!”
小皇帝的臉色一變,不過他對我所說的事情還是抱著僥倖的心理,他說道:
“這些日子了,朕還沒有接到西北的訊息,先生你是不是弄錯了?”
我微微一嘆,說道:
“希望這件事情只是我弄錯了,否則的話,前兩天大雪連綿,西北不知道要有多少士兵凍死。”
小皇帝的小臉漲得通紅,他生氣地說道:
“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話,朕一定嚴懲那些中飽私囊,誤國誤民的傢伙!”
我心中冷冷一笑,嚴懲?那是對別人的說詞,任何事情放到自己的頭上,嚴懲都只能是說一說罷了,我可不相信小皇帝會真的把自己的外公和舅舅都給咔嚓了。
不過我還是淡淡地說道:
“前些日子我又收購了一下棉布,而且我也從佛郎機人的手中採購了一些棉布,這些日子抓緊時間也趕製出了一些冬衣,如果需要的話,我願意將這些都交給皇上。”
小皇帝一擺手,說道:
“這件事情,朕一定要查清楚,先生你為朝廷做的已經很多了,前些日子先生你作坊中起火,也損失了不少的銀兩,這次就算了。”
我彎腰回答說道:
“下官知道了。”
小皇帝看著我,臉上真切地說道:
“只有先生你才真正的把朕當作皇帝來看。”
我連忙說道:
“皇上何出此言,滿朝文武可都是十分的擁護皇上的。”
朱翊鈞神色黯然地說道:
“自從先生你病了以後,朝廷的事情現在已經完全落在了張居正的手中了,母后對張居正也逐漸的言聽計從,朕現在只是一個傀儡,朕這個皇帝做的有什麼意思啊。”
我立刻厲色的訓斥說道:
“皇上!絕對不可有此想法!你是一國之主,張大人是先皇留下來的顧命大臣,而太后又不能涉足朝政,再加上皇上現在年幼無法親政,聽張大人的是情理之中的,皇上萬萬不可生出其他的心思!”
朱翊鈞始終只是一個垂髫少年,雖然自幼就接受了君主的教育,可是坐在那高高的位置上,難免會有很大的壓力,有這些牢騷是難免的。
不過我的心中並沒有把這個才十二歲的小皇帝當作一個小孩子。朱翊鈞雖然只有十二歲,可是他卻十分的成熟,對事情都有著自己的看法,而且他對權力的渴望卻更加的強烈。
他現在就已經對張居正獨掌朝政感到了十分的反感,剛才的那番話恐怕是他的牢騷話,可是他把這些說給了我聽,我頓時感到了一陣陣的危機,他固然是把我當成了心腹,可是我也很可能為此而丟了腦袋。
朱翊鈞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淡淡地說道:
“先生教訓的是,朕方才失態了。”
我開口說道:
“任誰見到這樣的棉衣也會感到不平,更何況是皇上呢。”
我絲毫不提剛才小皇帝所說的話,只是把小皇帝所說的失態理解成了他見到劣質冬衣而大發雷霆。
小皇帝別有深意地看了看我,又坐在了椅子上面,說道:
“先生你當上朕的西席以來,似乎並沒有給朕上過一堂課,擇日不如撞日,先生何不今日就給朕講解一些治國之道呢?”
我聽到朱翊鈞說這個,自然不免有些尷尬,讓我講解治國之道,豈不是趕鴨子上架,可是現在小皇帝開口,我也不能拒絕,思索了一下,我微笑著開口說道:
“說起治國之道來,微臣自認為不如張大人,不知道平日間張大人都給皇上講解一些什麼書?”
朱翊鈞將張居正平時所讀的一些書都念給我聽,我端著茶杯,用杯蓋輕輕的撥動著水面上漂浮著的茶葉,聽朱翊鈞說完了以後,這才淡淡地說道:
“張大人果然不愧為先帝留下來的顧命大臣,他給皇上講解的書都是一些好書,不過在微臣看來,《貞觀政要》卻是不讀也罷!”
朱翊鈞一愣,然後才問道:
“那可是唐太宗治國方略的整合,先生說是後市掌天下者必讀的教科書,先生你為何卻如此的評價這本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