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輪迴中去。這是讓陳志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看夠了家鄉的貧窮、落後。當兵後他知道了什麼叫做繁華,什麼叫做燈紅酒綠,什麼叫做生活。面對巨大的反差,他知道自己即使回到家鄉,心也留在城市。人都會向望過上好生活,他也一樣。
陳志軍當兵後才走出他的家鄉,在此之前最遠的旅行就是去比北京郊區某些村子還要落後的縣城趕集。所以他和大多數從沒有走出家門的農村士兵一樣,與城鎮籍士兵比起來顯得木納、遲鈍。還有突然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面對眾多的陌生面孔,顯露出來的慌恐不安。初到部隊的陳志軍並不出眾,屬於老實憨厚的那一群。
陳志軍的轉變緣於一次出公差,那次是一位軍官的家屬隨軍來隊,他和幾名新兵在一名班長的帶領下,去豐臺車站把託運來的瓶瓶罐罐拉回部隊。一路上,陳志軍看傻了眼,原來樓房可以這麼高,馬路可以這麼寬,汽車可以這麼多,和畫裡面一樣穿戴的漂亮姑娘也可以比比皆是。班長看出他的激動,隨口問:“感覺怎麼樣?”當時還是個新兵的陳志軍木納的說:“好!大!”再後來,班長帶著陳志軍外出,看了tian~an…door逛了公園,又隨口問:感覺怎麼樣?
“俺不想走了!”陳志軍的回答讓他的班長笑噴了,其實這是陳志軍的真心話。
陳志軍成長的歷程說起來還有幾分悲壯的色彩。他不機靈也沒有城鎮兵那些花花腸子,唯一可以讓他留下的資本,就是他能吃苦耐勞。衛戍區部隊都是視窗單位,經常要與上級首長接觸,所以對軍人形象方面要求很嚴。陳志軍為了讓他那兩條有些羅圈的雙腿,能緊緊的靠在一起,睡覺的時候用揹包帶死死的纏住雙腿。兵們都說這種辦法沒有用,但是最後他的兩條小腿能夾住一片樹葉。陳志軍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在兩個月內沒有睡好覺,夜夜都會被疼醒。但陳志軍不在乎,疼醒了他就早起抱著掃帚打掃衛生。從那以後,陳志軍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兵們幾乎每次都是在他嘩嘩的掃地聲中醒來。操場上,陳志軍不是在訓練他是在以死相拼,他知道要想在一個團幾千號人中嶄露頭角,只有拼死訓練。先天條件不足的原因,別的兵三四遍就能練熟的動作,他往往要練上十幾遍才能掌握。但陳志軍的練習往往是以幾十遍、幾百遍為單位的。
這樣整整過去一年,陳志軍的單兵素質雖然在紅一連拔尖,但他沒有如願以償的當上班長連副班長也沒有他的份兒。這一切還是源於他的木納,當班長不但單兵素質要好還要會管理、會教練、會說,陳志軍不行,他是茶壺裡的餃子——有嘴倒不出來。
陳志軍心裡有氣、不服,那幾個和他同年入伍的城鎮兵,單兵素質還比不上他。但都去了教導隊而且回來後都當上了班長、副班長,其中一個竟然當上了他的副班長,他更是不服氣!他認為城鎮兵都是些能說不能幹的傢伙,日常工作中看不到他們出大力、流大汗,操場上更是叫苦叫累,他們能當上班長全是因為他們的嘴好能說會道,會耍小心眼,會給領導打進步,而這幾項正是他不擅長的。陳志軍雖然心裡不服氣但並沒有表現出來,照常嚴格要求自己,照常在操場上玩命,照常打水、掃地、幫戰友們洗衣服。痛定思痛,靜下來的時候,他注意觀察城鎮兵的言行舉止,學著他們的樣子早晚刷牙、便後洗手、勤換內衣、天天換襪子,而在這之前,他是一個星期才換一次襪子、內衣。他還背教材、學朗誦,沒事的時侯也讀小說、讀報紙。營、連裡舉辦個什麼活動他也積極參加,雖然經常是唱歌沒人聽;講笑話沒人笑,但他混了個臉熟。時間長了,幹部們都習慣在什麼活動開始之前,讓陳志軍指揮兵們唱個歌什麼的。
半年的時間,陳志軍變的愛乾淨、懂禮貌、能說會道,不但在半年考核中一鳴驚人的為紅一連扛回四個單項第一,而且還如願以償的當上了班長。陳志軍並沒有拈沾自喜,認為這不過是剛邁出了“萬里長征”的一小步,距離他轉志願兵留在部隊的目標還遠著呢,所以他像要求新兵一樣的嚴格要求自己。
當班長對陳志軍來說是個挑戰,這意味著不但他自己要做好,而且還要帶著班裡的八名戰士一起做好。可兵們並不都想留在北京,各有各的想法,不少城鎮兵還是抱著“曲線就業”的想法來當兵的,所以偷個懶,數天數混日子的不是少數。陳志軍應對的方法只有一條“硬碰硬”,他做到的要求兵們也必須做到,他怎麼樣兵們也要怎麼樣。那些只想混日子的兵們哪吃他這一套,有的還當面鑼對面鼓的於他對著幹,那意思很明白,我就是不訓練你能把我怎麼樣?
陳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