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死,她好早登王位;她更沒有想到女兒連母親的情人都要接過去……想到這裡,心底陡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怖,她不是在走高宗的老路嗎?這難道就叫報應?但是,她絕不能讓這個報應落在自己頭上。於是,她徹底修改了原來的計劃。
她把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
免了太平公主監國之後,她把太平公主召進宮對她說:“你看你,捅了多大個漏子。只免了你的監國,其他就不追究了。”
“謝母皇開恩。”太平公主哽咽著聲音說。
“我原打算你先監國,然後順理成章……可是……”
“母親,您的心意我知道,兒臣有負於陛下……”太平公主兩肩聳動著,似在抽泣。
“你看,由於你一著失誤,引起突厥默啜可汗藉口勤王,發兵犯境,連破我十幾座州城,說要興唐滅周。這一著很有煽動性,我實在沒法,只得接受狄仁傑的建議,把廬陵王召回京都,立他為太子,並任命他為河北道元帥,領兵征討突厥……”
“母皇英明,兒臣該死。”太平公主說著,一頭便扎進母親懷裡。
武則天撫摩著女兒的頭髮,深情地問:“我的兒,你感到委屈了麼?”
太平公主沒有回答。
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第十一章 情人?親人?敵人?
為那御座,情人反目為仇,親人互不相容;而敵人,頃刻問卻能盡釋前仇,相擁言歡。太平公主能應付裕如地扮演著這些角色。
張昌宗自那日武則天給他說了那句含含糊糊的話以後,晚上就睡不好覺了。但身旁睡的是大周女皇,再不好睡也得睡,稍動,驚了聖駕,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哪怕她的大腿把自己的腰壓斷,她的手臂把自己的胸口壓憋氣,他都不敢動。
他靜靜地等著她醒來,在她對自己最高興最滿意的時候再去問她。
好容易,她有了動靜,沉重的臂膀終於從胸口上取了下來。他長長舒了回氣。可是,她的手膀立刻更大弧度地圍了上來,把他緊緊摟住。他趕快把身子側過來面向她,讓她能摟得更緊。然而她沒有摟,卻把頭拱到他胸口上。
開始時,由於腰部和胸部的壓力解除,他感到一陣輕鬆。可是,過了一會,從她鼻孔中或急或緩出來的那股氣息,像一隻蚯蚓,在他胸口不停地爬來爬去,似癢非癢,說痛不痛,那滋味比壓一隻腿在腰上,擱一條胳膊在胸口上更難受。
他只有忍耐著。他想,只要不像昨晚那樣瘋狂,他都能忍住。
誰知,他剛剛這樣想,比昨晚更大的瘋狂就開始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他的肉裡,她的牙齒換著地方亂咬,她的拳頭沒頭沒腦朝他打去……張昌宗想,來俊臣的酷刑大概也不過如此。
如是者連續三夜。
第四天,他實在受不住了,便去找哥哥張易之。
張易之看了他周身的牙齒印後卻笑道:“恭喜你呀,六弟。”
“都把人痛死了,你還開玩笑。”
“因為你太討皇上喜歡,她才會這樣。”
“我覺得不是,以往,她對我高興了,就大把地賞賜我,給我封官晉爵。”
張易之聽了,沉思片刻,說道:“說不定有比那更大的好處。”
“你把我說糊塗了,比那更大的好處,那除非把皇帝讓我……”
張昌宗還沒說完,就被張易之伸過來的手堵住了嘴,他又扭頭朝門口看看,沒有人,才說道:“六弟,說話要謹慎。”接著,他輕聲細語地把武則天的反常表現向弟弟做了分析:他說,皇上眼看就八十了,她的基業交給誰是她最焦心的。兩個兒子,她不喜歡;武三思,大臣們反對;太平公主,因監國失誤,力不勝任。她在走投無路時,便會想到你,因為你是她最喜歡的男人。可是,你既不姓武,又不姓李,你想,她不恨你嗎?恨你,當然就要咬你。他咬你,要你痛,但又不把你咬傷,只是咬些牙齒印而已。要是真恨你,真咬你,她有那麼多老牙,又長了那麼多新牙,你經得住她咬嗎?
聽了兄長一番話,張昌宗似有所悟,便想起那日御雲殿上女皇講的話,他向張易之說了一遍。
張易之一聽,急著問:“你聽清楚了嗎?”
“聽得清清楚楚。”
“那你再說一遍。”
“皇上說:”是你伺候她一輩子好,還是她伺候你一輩子好?‘我說:“小臣愚蠢,不懂陛下的意思。’皇上說:”話說明了,也就沒有意思了。你是個聰明人,你自己細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