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小院落。她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當然更自由了,但卻又更寂寞了。伺候她的人雖然有一大群,只有二桂她看著順眼,要他常跟在左右,以便繼續玩他們在去泰山路上玩的那些遊戲;遺憾的是他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儘管如此,也有他的可取之處。多少能平息一下她那躁動的心。
那天晚上不知怎的特別興奮,輾轉反側也不能入睡。拿出母后賞賜的那串夜明珠,開初還覺得有些意思,愛不釋手,玩一會兒,便就膩了,枕邊一丟,又胡思亂想起來。她想到昨天來宮中的表弟武攸暨:他年紀比我小,個頭卻比我大,舉止文雅,眉清目秀,站在姨母身後兩眼不住朝我這邊看,看得我連姨母問話都沒聽清……她又想到去年躲在母親身後偷看百官上朝,老老少少一大幫,三跪九叩,山呼萬歲,然後分文武兩班站立。她專找那年輕貌美的,卻又站得很遠,眼都看累了,一個都沒看清楚。說沒看清楚,眼前卻出現了一個十分清楚的面孔:濃眉大眼,紅唇皓齒,還有那粗壯的胳臂和靈巧的大手,怎麼又是他,二桂,老攆不走。唉,這麼美貌的男子為什麼偏偏是個太監……她越想越睡不著,越睡不著越想。都半夜了,還睜著一雙美麗的大眼望著窗外的星空。
忽然,她覺著有個黑影在窗外晃了一下,接著,門被一點點地撬開。太平公主雖然膽大,也嚇得毛髮倒立。但當她斷定來人是二桂後,便馬上鬆弛下來,她記得,今天上午他來請安,雙手呈上那手形的板子時,她取過來並沒有打他,只在他臉上輕輕颳了三下。
她半眯著眼,見他小心翼翼地步步走近,而且雙手伸進腰間。她閉上眼,止不住地興奮,微笑著去迎接他的狂風暴雨。
可是,他怎麼後退了,竟然轉身走了?
她感到奇怪,便迅速穿衣起床,尾隨在他身後,一直到御花園裡的月亭,隱約見亭上有人,身子一閃躲進樹叢中,把他們的秘密看個透徹,聽個仔細。
二桂站穩腳步恢復些平靜後,才想到剛才喊站住的聲音是個很熟悉的女音,便大膽轉過頭來一看,果然是她。
她講話了:“二桂,你好大膽,竟敢私自會見外人,該當何罪?”
“那不是外人。”二桂從來沒有這麼平靜,這麼嘴硬地對公主講話。
“一切我都聽見了,你休要抵賴。”
“公主既然聽見了,那就聽憑發落。”二桂今天豁出去了,一點也不口軟。
“那好,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我來。”
二桂心想壞了,她一進院,喊起宮女太監,自己便凶多吉少了。然而,在公主威逼下,反抗的結局將會更糟。他壯著膽,隨公主進了院子,又被帶進她的臥室。她不僅沒有喊人,連燈都沒有點。
二桂迷惑了,他站在那裡不敢動。
黑暗中,太平公主猛地轉過身來,張開雙臂緊緊地抱著他,用柔和甜蜜的聲音說:“二桂,把你手中那個小瓶快開啟吧……”
二桂明白,今晚之事對她已無秘密可言,只要遂了她的心願就不會再加害於我;二桂又特別高興,他沒想到他的復仇計劃實現得這麼順利,這麼快。他勇敢地開啟了手中小瓶的瓶蓋。頓時,一股奇異的芳香鑽進他的鼻腔,很快又變成一股熱氣,漸漸漫向全身,鬆軟的筋骨一下繃緊了,而緊張的精神卻立刻消解了。他與她,都感到進入到生命的不可言說的奇妙境界。直到金雞唱曉,他們才相約今夜,依依惜別。
二桂犯下的最大錯誤在於忘記了李叔拿藥瓶給他時“切勿濫用”的警告。他第一次嚐到“復仇”的甜頭後便夜夜去與公主幽會,豈知那小瓶中裝的只是一種術士的幻藥,不可能讓去勢之人恢復真身。幾次用了下來,功能消失,感覺全無。特別是太平公主,除了頭兩次有一種如走進幻境般的舒暢快活外,以後的幾次相會,完全是場空白。她發現自己不僅毫無所得甚至毫無所失,只是憑空增加了莫名的煩躁和傷感。如渴了夢見喝水,餓了夢見吃飯,醒來,則更飢更渴。
所以,當最後一次二桂走進她的臥室,意欲向她靠近時,她對他惡狠狠地罵道:“快滾開,你這個騙子!”他正低頭轉身準備退出時,又被公主喝住:“站住,你聽著,下次來時不要忘記帶上那塊板子。”她見二桂沒吱聲,厲聲問道:“你聽見沒有?”
“奴才聽見了。”二桂低聲回道。
於是,生活又回到往日的軌道。
然而,經過了這麼一次折騰,他們都無法在往日的生活軌道上平靜執行了:二桂不甘心自己的失敗,一心要做一個真正的男人;太平公主因為這次的行動,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