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受其亂’之害。唉,這就叫做報應不爽嗎?當年我恨自己的父親,如今就輪到我被自己的兒子所恨啊!”說到此處,又不覺淚如雨下。
吉兒也是一陣戚然,勸道:“你既知當年你父皇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今你就該儘早當機立斷,不要再重蹈他的覆轍了。”
李世民面容一凜,立時已將適才的兒女哀思置諸腦後,沉吟道:“所以,我打算立蕊兒為後。”
吉兒大驚,想:“你剛才還在說自己覺得有多對不住無垢,這當兒怎地就想著立新後了?難道你方才種種做作全都只是在演戲?”
李世民見她面色大變,已猜到她心裡所想,忙道:“吉兒,你別誤會了,我這麼做不是為了蕊兒,而是為了恪兒。”
吉兒恍然大悟,想:“原來如此!你說來說去,還是想立恪兒為太子。”須知太子之位雖不一定要由長子承當,卻一定只能在嫡子之中挑選。李恪是庶子,要當太子,第一個難關就在於此。但若李世民立了蕊兒為皇后,外人都以為她是李恪的生母,那他就成了嫡長子,名正言順便可當儲君。吉兒想通了這層,馬上反對:“不,不能這麼做!”
這下輪到李世民大吃一驚了,道:“為什麼?蕊兒當了皇后,恪兒就是太子,這在他是莫大的榮耀,為什麼不能這麼做?”
“對你來說當然是這樣,但對恪兒來說,那無異是自尋死路!”
李世民面色一沉,道:“吉兒,你別胡說八道。”
吉兒急道:“哎呀世民,你怎地事事聰明,偏偏在這事上卻如此糊塗?你這麼做對恪兒沒半點好處,只會為他招來無謂的忌恨,反釀成殺身之禍!”
“你何出此言呢?”
“因為恪兒決計無法當得了太子!他既當不了太子,你卻偏將他擺上檯面來,以後的新君豈有不對他懷恨在心之理?你在生之日,或可仍能保得他性命周全;到了你身後,卻還有誰能佑護他一生?”
李世民大不以為然,道:“為什麼恪兒當不了太子?他英武類我,這帝位由他來繼承再合適不過了。”
吉兒心中長嘆,想:“說到底,你不是為了恪兒,你是為了你自己。只因恪兒象你,你便將他幻想成你自己,彷彿他來坐這位子,便有如你繼續做這天下共主一樣。”
李世民見她沉吟不語,便道:“吉兒,這些國家大事,不可與兒女私情混為一談。我當然知道你疼愛恪兒,不想他捲入這爭權奪利的漩渦之中,但這位子只有他能勝任,你也應該有望子成龍之心吧?”
吉兒想:“跟他這種人,一定得講道理,再‘動之以情’也是枉然。”於是道:“我說恪兒不能當得了太子,不是說他無此才幹,而是說朝中大臣不會贊成你這做法。”
李世民緊盯著她雙眼,道:“你在暗示誰會反對?”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在指誰。”
李世民默然了一會兒,道:“你在說無忌?”
“除了他,還能會是誰?蕊兒一當了皇后,他長孫家外戚的地位就沒了,他會甘心嗎?”
“他確實是會有意見,但這是他一己私心,立儲大事又豈容他一家一姓的私心左右?”
“但如果他以冠冕堂皇的藉口說動朝中大臣站到他那一邊去,你又怎麼辦?你可是要當納諫如流的‘名君’的,怎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做一件朝中人人反對的事?”
李世民愕然道:“他能有什麼冠冕堂皇的藉口說動朝中大臣都去支援他而反對我?”
吉兒略一凝思,道:“比如說,恪兒的出身不好。”
“恪兒的出身?”李世民更奇了,“他是我的兒子,出身有什麼不好?”
“可他還是我的兒子,而我卻是我父皇的女兒。”
李世民一時語塞,吉兒乘勝追擊,道:“試問你那些平素視我父皇為昏暴之君的大臣們,怎能容忍他的外孫當這大唐江山的主人?”
李世民爭辯道:“可是,他們都以為恪兒的母親是蕊兒。”
“真的‘都’是嗎?至少長孫無忌就不是吧?”
李世民面上閃過一絲恐怖的神色:“他……敢將這秘密揭出來?”
“平時他當然不敢,但被你逼得急了,他寧可跟你來個一拍兩散,那又怎麼辦?這一來,不但恪兒當不成太子,還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謎,在他餘生之中,還能有什麼做人的樂趣?你這不是害他,又是什麼?”
李世民面上神色變幻,顯是心中怔忡不定。
吉兒又道:“就算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