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大老郭又暗示性地拍拍他,說:“你挑,一個兩個都行,這是最好的放鬆。”任秋風身子一緊,他遲疑了一下,彷彿是不經意地撇了大老郭一眼,淡淡地說:“這不是我的風格。”
大老郭看著他,說:“老弟呀,就此看來,你沒養過花。我是養過花的,我知道。養花人的第一境界,是種花。你澆水你施肥,一天天盼著花開,花一開它就不屬於你了。這種人,是最被花看不起的,頂多也就是一個護花使者,是花的奴隸。第二種境界,是品花。這種人既養也賞,摸一摸,聞一聞,但跟花還是有距離的,頂多也是個平等的關係,就象那個梁山伯,是悲劇,花並不佩服你。第三種境界,那才是極致,那叫玩花。你知道麼,種花人的高手是那些人?是養盆景的。叫我說,養盆景的這些人,一個個都是虐待狂!好好的植物,他非把它往病態裡收拾,把它弄曲了還擰一彎,擺治成各種他喜歡的形狀,這就是盆景!花也一樣。它就那麼開一次,一生燦爛一次,我告訴你,只有敢把花榨成汁的人,花才喜歡!”
等等靈魂 三十八
上官雲霓回來了。她是獨自一人回來的。
站在那個辦公室的門前時,幾乎是下意識地,上官站住了。她覺得她不能再那樣莽撞了。她輕輕地敲了幾下門,裡邊沒有反應,她又敲了幾下,只聽裡邊咳嗽了一聲,很威嚴地說:“進來。”
上官走進去的時候,那個人頭都沒有抬,仍然在電腦上趴著……他只說了一句,“把門關上。”上官就默默地回過身,把門關上了。
這時候,任秋風的頭抬起來了,他一看是上官,有些吃驚地、甚至是有些激動地“啊”了一聲,他說:“喲,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可在上官看來,他如今是架子越來越大了,快要變成一尊神了!看她回來了,他仍坐在那裡,竟然沒有站起來?他說的每一句話,也都是居高臨下的。於是,她說:“你,好吧?”
“還行。還行。就是忙。”任秋風說著,看上官臉色不好,這才站起身,走過來說,“你身體恢復得怎麼樣?前一段忙股份制,一天到晚焦頭爛額的,也沒顧上去看你。對不起了。”
上官說:“我嘛,還好。”
任秋風“噢”了一聲,說:“那就好。怎麼樣,上班?還是再休息一段?”說著,他站在那個巨大的地球儀旁邊,手一指,那樣子象是馬上要佔領全世界似的,說:“看見小旗了麼?這就是咱們未來進軍的目標!”
上官掃了一眼那地球儀,只見上邊插著一些小紅旗……
接著,任秋風慷慨激昂地說:“咱們這裡,股份制改造已經完成。凡是給金色陽光做過貢獻的,人人有份,包括小陶在內!”說到小陶的時候,任秋風特意加重了語氣。接著,他又說,“你的股份,經商場職工評議,佔商場自有股份的5%,合人民幣大約六十多萬吧。你看,大家的眼光還是雪亮的。公平吧?”
上官默默說:“謝謝。謝謝你的好意,也謝謝大家的好意。”說著,她拿過挎在肩上的小包,拉開包的拉鍊,從裡邊拿出兩個信封,輕聲說:“這一份,是我的辭職報告,算是公事;這一份,是離婚協議書,是私事。”說著,她走過站在她面前的任秋風,把兩個信封放在了任秋風的老闆臺上。
任秋風先是一愣,臉馬上黑下來了,他有些不耐煩地一揮手,喝道:“你,這是幹什麼?還沒完沒了了?!不是給你道過歉了麼?該解釋也給你解釋了,你還想怎麼樣?你這個人怎麼一點都不體諒人哪?你知道我前一段有多辛苦?你不幫忙反倒添亂?真是閻王不嫌鬼瘦!”
上官冷冷地說:“我來,不是跟你吵架的。你嚷什麼?”
任秋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厲聲說:“你還說不是來吵架的?你這是不依不饒!就算我有錯,我一次次給你道謙。好話都說盡了……你還想怎麼著?!”
上官平靜地說:“我不想跟你吵。咱們都是有知識的人,分手吧。”
任秋風一拍桌子,吼道:“我一天到晚辛辛苦苦的,你不要以為……”
上官說:“任秋風,你是領導,也算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你不至於這麼無恥吧?我不管你做了什麼,這個婚,我是離定了。”
任秋風沉著臉,冷冷地說:“我要不離呢?”
上官也針鋒相對,說:“你不離,我離。”
往下,兩人都沉默了。誰也不說話,就讓時間慢慢在兩人之間流淌。要是用心來品,還是有回憶的,那絲絲縷縷的過去,一一出現在眼前……終於,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