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雪卉第一次品嚐到離別的味道,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雪卉!!雪卉!!!”周融在飛船裡叫著雪卉的名字,他也不知道雪卉能否聽見。
“他到底是什麼?”穆行宮悲傷的表情裡,帶了些複雜,他道,“雪卉和凌域明,到底是什麼?”
顯然他們不是人類,一個人類,怎麼可能漂浮在太空之中。
雪卉的表情開始變得疲倦,他手一揮,眼前所有的碎片都聚整合了一團,但他卻依舊找不到凌域明的痕跡。
“不好玩。”雪卉說,“這和我想的不一樣。”他還有那麼多期待的景色沒有看,還有那麼多想做的事情沒有和凌一起做,為什麼卻突然變成了這樣。
對於星球而言,死亡也是一件漫長到極點的事。他們從不會考慮分別,因為於他們而言,出生即為永恆。
但人類不一樣,人類太脆弱了,脆弱的好像羸弱的星火。幾隻噬金蟲,就能將他們擊的粉碎。
雪卉臉上的疲憊之色愈濃,整個人縹緲的好像要消失了一般。
周融和穆行宮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的揪住,他們是軍人,理應見慣了生離死別。但當戰友的生命真的消逝在了他們的眼前,他們卻發現有些事情就算經歷過再多,也是習慣不了的。
周融的拳頭在玻璃上砸出了血痕。
穆行宮則一直沉默。
他們看著宇宙中的雪卉,思考著很多問題。
“他還會回來麼。”穆行宮最後這麼問。
“我不知道。”周融低低道。
玻璃窗外面的雪卉,很快給了他們答案。他白色的頭髮開始變得越來越長,像是蠶吐絲那般,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雪卉的表情疲憊到了極點,他的紫眸中是一片看不到頭的哀愁,裡面一直閃爍著的明亮星星好像也熄滅了。
周融和穆行宮見證了這奇蹟的一幕。
雪卉的長髮將他和機甲爆炸的碎片全部包裹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繭子。在繭子形成之後,便緩慢的化作點點光暈消失在他們兩人眼前。就好像是隕落的星星,再也不會在天空中升起。
周融和穆行宮看呆了,當雪卉的身影徹底消失後,周融才輕輕道了句:“你看到了嗎?”
穆行宮說:“我看到了。”
“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周融垂了頭,苦笑,“這要真的是夢,該多好。”
穆行宮沒說話,伸手拍了拍周融的肩,眼圈紅了大半。
他們二人,都以為這是最後一次見到雪卉。
直到六年後,穆行宮和周融去參加了一個星際集會。
六年前,雪卉消失不久後,他們就到達了周融所說的那顆礦星。然後迅速離開了飛船,在黑市辦理了身份資訊,開始在幾個黑市之間輾轉。
周融本來以為偷盜飛船的他們,會被聯盟通緝。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聯盟居然從來不曾提過飛船被搶奪的事情。而他們幾個逃離星球的死刑犯,也被抹去了痕跡。隨著時間的推移,周融和穆行宮開始重新生活。他們開了一間小店,修理交通工具為生,日子平淡又安穩。
不過大家都是撿回一條命的人,也不求其他什麼刺激的生活了。
隊伍裡有些人離開了,但大部分人都還在一起,並且想要在一起度過餘下的歲月。
當年雪卉和凌域明消失的事情,在他們隊伍中掀起了波瀾,大家都為凌域明的離去感到悲痛,對雪卉的消失感到震驚。
影片中,雪卉好像一顆燃燒殆盡的流星,墜落在黑暗的宇宙裡。
他們從來都不覺得雪卉會回來,然而幾年過去,他們卻再次看見了雪卉。
第一個看見雪卉的是袁殊澤,他指著集市上的巨大的全息投影螢幕愕然道:“那個人是不是雪卉?”
眾人一齊看過去,看到了螢幕上出現的身影。
那是一個深色冷漠的男人,有著一頭雪白的長髮,他的眼睛是純粹的紫,濃郁的有些隱隱發黑。男人有著一張漂亮的臉,但他這樣的長相卻並不會讓人生出褻瀆之心,因為那雪風般冰冷的氣質,即便是隔著螢幕,也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瑟縮之意。
這是雪卉?這是當年那個笑的燦爛,哭的隨意,天天對著凌域明像個孩子般撒嬌的雪卉?
眾人心中生出濃濃的疑惑,但臉卻做不了假,這張臉的確和雪卉一模一樣。
螢幕上正播送著一則新聞,說人類又和其他星系的其他種族達成了協議,可以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