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瑜輕嘆一聲:“李太醫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李太醫止住了嗚咽聲,臉上一片茫然:“我家本來倒是在永定坊有家醫館,由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坐堂,現在那畜生跑了,那張院判居然想強佔我家醫館,我自是不肯,我想保住醫館,我想為自己也為我那小孫女討個說法回來,但醫館一個能行醫的大夫都沒有,只怕是保不住了……”
“你是說張院判要強佔你家醫館?”梓瑜問道。
李太醫點點頭沉默不語。
“既然是張院判要強佔醫館。”梓瑜冷笑一聲:“從現在起,你的便醫館有大夫了”
永定坊西街的保和堂最近出了樁新奇事。
他們景請了個女大夫。
女人行醫簡直是在胡鬧。
雖說大晟朝剛打天下時,也有女將軍領兵掛帥,可那時怎可與太平盛世相比較。現在都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除了在家相夫教子,便沒其它事可做了。
女子行醫就是個笑話!
那女子怕是連三字經都沒認全,還行醫,那些草藥都認識嗎?看來這保和堂當真是不打算翻身了。
聽說啊,這保和堂的主家李太醫出事了,李太醫本人要在太醫院當值,這保和堂原是由他收養的兒子坐館的,他收養的那個兒子是李太醫手把手教出來的,倒是有幾分真本事,李太醫本還指望他繼承祖業呢。
誰知這兒子前幾日不知為何,在李太醫家放了一把火自己跑了。
大理寺把京城搜了個遍也沒看到半個人影。李太醫家上下死了大半,李太醫的手被毀了,至此後怕是不能行醫了。
保和堂坐館大夫跑了,李太醫手廢了,眼見著保和堂怕是要關門了,也不知李太醫從哪弄來個女大夫。
這會那女大夫正在保和堂坐館呢。
“這便是那女大夫吧?”看模樣確實不怎樣,難怪要拋頭露面也沒人管著。簡直是丟人顯眼。
“自古女子就是在家伺候老小的,那裡有個女人家在外行醫?”這李太醫莫非腦子也被燒壞了。
“我早就聽說,李太醫平日裡根本不把撿來的兒子當人看,這才逼得兒子做出如此喪良心的事。可惜……”
“那可不,雖說是撿來的可既然認了兒子,那便是自家人了,日日非打即罵的是個人都會怨恨的。這李太醫雖說醫術了的可也真是活該。”
“我看著李太醫也實在糊塗,不管怎樣也不能讓個女人來砸了自己的招牌啊。”
………
保和堂外,看熱鬧的人一波一波吵吵鬧鬧甚是熱鬧。保和堂內,冷冷清清的,整整一上午,別說來看診的,就連往日來診治過該來複診的也沒來。
李太醫急的團團轉口中唸叨:“完了,完了,這下是真完了。”
儘管身處輿論漩渦之中,梓瑜神色依然如常。縱使門外吵吵嚷嚷,她都安靜的坐在書桌前看著書,頗有些雲淡風輕的醫者風範,抽空還安慰李太醫幾句:“稍安勿躁。”
李太醫那靜的下來,頹然坐在門檻上,看著來往的路人。期盼著有人能進來哪怕是問幾句也好。
他能同意楚小姐坐館,是因為楚小姐對他有救命之恩。可一個女人,縱使會醫術那也不過略懂皮毛而已,那就撐的起一家醫館了?他家世代行醫,這保和堂是祖上傳下來的產業,距今少說也有百年了,百年基業眼看就要毀於自己之手,他羞愧難當悔恨莫及。
他對不起列祖列宗也對不起愛妻。
保和堂對面的五味齋裡,一個小廝匆匆跑進來:“掌櫃的,出大事了!”
張掌櫃正停下正撥弄的算盤瞥了一眼小廝:“什麼事?一驚一乍的,好好說”
小廝調整好呼吸:“對面,對面請了個女大夫!”
“什麼?”張掌櫃驚的站起來:“女大夫?”
小廝肯定的點點頭道:“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現在就在保和堂坐堂行醫呢。”
“女大夫!”張掌櫃哈哈大笑道:“那姓李的怕是昏了頭,女人行醫,也不怕笑掉別人的大牙。”
他是太醫院張院判的親弟弟,也懂些醫術,可實在算不上精通,完全比不上對面的保和堂,他的五味齋開在保和堂對面,平日裡門可羅雀,日日賠錢,心裡別提有多恨了。
要說他們家還是他大哥厲害,居然看出了李太醫兒子的心思,跳動著他偷了李太醫家產,還放了一把火。
李太醫手被毀,保和堂沒了坐館大夫,他五味齋一上午就比平日裡幾天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