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這裡並不是仙泉那種雞犬相聞的小城市,這裡是首善之區的北京城;她堅信北京是個有規有矩的大都市,李文海那套吃不開。況且她也不是半年前的優優了,她已經是一個見過世面的成年人。
第三天我打電話問優優,問她是否真去見了李文海。優優在電話裡輕鬆地說:“見了呀。他沒敢把我怎麼的。”
李文海住在城南的一間飯店裡,那飯店還掛了個兩顆星的銅牌呢。李文海看上去也比過去幹淨了,一身西服革履的。他跟優優說他到北京是來做生意,藥品的買賣也能做。聽說優優在製藥公司裡幹得挺不錯,所以特地約來談一談。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離開仙泉才知道還是老鄉親。優優是跟著阿菊一起過去的,此前阿菊和李文海已經見過面,優優進屋後又看到德子也到了,正和李文海抽菸喝茶閒聊呢。德子三天前剛被那家夜總會除名了,所以白天晚上都閒著。
德子也對優優說:“過去有人說文海哥在南方殺人放火蹲監獄,其實都是造謠呢。人家是開了公司掙了錢,現在主要做貿易,來北京是想找幾個大公司做代理。你們公司的藥不是還沒打進仙泉麼,文海哥在仙泉可是熟人多。”
阿菊也幫著德子說:“文海哥從一開始就喜歡你,其實沒有壞意思,就是想拿你當小妹。我跟文海哥說現在優優可不同了,到了一家大公司,整天陪著老闆吃飯呢,賓士寶馬都坐過。前兩天送優優回來的那個車,不就是一輛賓士麼!”
李文海顯得很客氣,看來做生意也能讓人改邪歸正的,言談舉止都薰陶得有些檔次了,抽菸的姿勢也比過去文雅得多。他說:“優優我知道你這個人脾氣倔,其實我到現在都一直喜歡你,你喜歡不喜歡我我不知道,你認不認我這個大哥也無所謂,大家都是從仙泉出來的,互相幫忙總該沒問題。就算是親兄妹咱們也明算賬,只要是你優優介紹的生意賺了錢,該多少反正我一分錢也不會少了你。有朝一日你要願意跟著我,我掙的錢也就全都歸了你。”
李文海要見優優的目的很簡單,他想讓優優給他引見信誠公司的大老闆,他想做信誠公司在仙泉的總代理,總代理一般都賺錢。優優便向李文海介紹了一下凌榮志,她介紹他的目的也很簡單,她想讓李文海知道信誠是家大公司,老闆也是大人物,做生意出手都是大數目。老闆今天還要我們財務部給他取出三百萬,明天下班前就要送到他家裡。這樣的老闆肯不肯接見你,這個確實不好說。李文海吹捧優優說,你不是老闆的紅人麼,只要你能讓我和老闆見了面,生意不成仁義在,我都有一筆重謝的。
我在電話裡問優優:你是怎麼答應的?優優那邊沒回聲。我乘機出了個成人之美的好主意,我說你不妨去找找凌信誠,讓他引見一下他父親。我告訴優優只要她肯開這個口,凌信誠一定會幫這個忙。
優優認真地問:“為什麼他一定會幫這個忙?”
我含糊其辭不直說:“誰知道,反正我有這直覺。”
優優說:“讓我慢慢想想吧。”可她馬上又強調:“我不想為這事去找凌信誠,我不想跟他攬到生意的事裡去。我不想讓他覺得我是在利用他,我覺得那樣沒意思。”
後來我不知道優優是怎麼考慮的,她真的沒有去找凌信誠,她是自己獨自帶著李文海,去凌家見了他父親。
在優優去凌家的前一天,凌信誠再次約我出來談事。他在天黑後突然打來電話,口氣聽上去相當著急。我那時剛剛吃完晚飯,關了電視匆忙趕去。地點還是東華門那家紅牆外的餐廳。那餐廳樓上有個抽雪茄的小吧,那小吧小到只有三五個座位,看上去凌信誠已經把它全都包下,我進去後服務生給我們倒了咖啡,然後就一聲不響退出去了。
這氣氛似乎有點神秘,我不由點菸喝水故作鎮定,而且有意沉默不問事由,靜靜地等他開口先說。他要說的正是那件事,他說:“海大哥,我出了一點事,想請你幫個忙‘,優優非常相信你,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去解釋。”
凌信誠說的這件事,發生在去年春節前,那時凌信誠還在上大學,他是在寒假前的一個講座上,認識那個女人的。那女人是個外地人,屬於自費的旁聽生。那天她跟凌信誠恰巧坐鄰肩,三句兩句聊起來,彼此都覺得很投緣。凌信誠很難得與女生這樣親近的,但他聽這女生說到了她舅舅,也開了一家制藥廠,便一下子產生興趣了,共同語言也多起來。凌信誠那一陣因為生病總缺課,那女生便主動幫助他。她的年紀比他大,上學前還在舅舅的藥廠工作過,比起簡單幼稚的凌信誠,社會經驗要豐富得多。凌信誠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