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早不在我們這裡了。”
優優那一刻心跳幾乎停止:“他走了?他上哪裡去了?”
“他去年就到北京去了,去武警拳擊隊了。現在在北京公安學院上學呢。”
“去年就走了?”優優不相信地看著老教練,“他,他前幾天不是還和您在一起嗎,那天我看見他了。”
“啊,他放寒假,回來看看,前天又回北京去了。”
老教練似乎認出她了,“你找周月有什麼事麼?你那事派出所幫你處理好了麼?”
優優說不出她找周月有什麼事情,她說不出那個真實的事由。但老教練的目光似乎還在等待,這讓她不得不再一次從那天說起。
她說:“……那天,那天的事,我想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老教練和善地笑笑,說:“不用謝了,你沒事就行了,以後太晚了可別再一個人上街。”
優優點頭,說:“我想,我想當面再謝謝周月。周月真的去北京了嗎,他真的去了嗎?”
老教練說:“啊,真的去了。這樣吧,以後我要是見到他了,我一定把你的意思轉告他,好嗎。”
優優再也想不出別的話了,她能做的表示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領情地點頭,然後說一句:“好吧。”
老教練把優優送出體校大門,又陪她走完了那條一到天黑便冷清無人的馬路,他一直把她送到熱鬧的街口,再次囑咐幾句才和她分手。
從老教練的口中優優終於知道,周月是一個在孤兒院裡長大的孩子,後來被一個山裡的表姑收養。他那樣單薄的身板,本來不是個打拳的材料,但他打了,他碰上了這位父親般的教練,老教練讓這個無父無母的孩子,成了全國的少年冠軍。成了武警體工隊看中的未來之星。現在又成了一個大學生。優優想,他們和她一樣,都沒有看錯,她在第一次看到周月時就覺得他像個明星,像電視和畫片裡那種酷酷的韓國歌星。
優優在街上一直轉到半夜,還是回家去了。她太累了,從裡往外,都筋疲力盡。儘管,她不想回家,也害怕回家,但她抵抗不了家裡那張床的誘惑。她真想馬上躺在床上,馬上躺進溫暖的被窩,她需要這樣一個空間,一個人,靜靜地想心事,一個人,悄悄地哭。
於是,優優回家了。
她回到家時已是凌晨兩點,整條巷子都靜無一人。但優優那一夜沒能上床睡覺。她走進家門看到的情形,與下午那間火鍋店幾乎一樣,地上凌亂著砸碎的水壺和茶杯,還有弄溼的棉被和枕頭。床上狼藉不堪,鋪蓋大多扔到地上。那面新衣櫃的鏡子,不知被什麼砸了一下,已經四分五裂,似掉未掉地敷衍著櫃門。
姐夫不在了。
大姐坐在亂糟糟的床上,臉上沒有淚,表情卻在哭。
姐夫出去喝酒了。這是他和大姐結婚三年多第一次真正的爭吵,姐夫幾乎把這個家全都砸爛,順手能抓到的東西,都在盛怒之下摔在地上,摔在牆上,摔在鏡子上,然後,摔門而去。姐夫是第二天下午才回來的,是大姐去醫院把他接回來的,他半夜三更喝醉了酒不知撞在什麼地方頭破血流,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清醒過來。他回到家時優優已經不在,她已經在那天清晨悄悄一人,登上了前往北京的特快列車。
5
為什麼要去北京?
優優也說不清她究竟是為了什麼,要去北京!
登上這列清晨啟程的列車時優優非常激動,那激動甚至還帶了一點誓不回頭的傷感和悲壯,後來優優向我回憶那時的心清,她說她離開家是覺得這個家再也沒有她的位置。這個家,從內容到形式,都已支離破碎。
或許,是由於她再次想到了周月,並且不可抑制地,想見到周月。因此她的遠行似乎就有了某種私奔的意味,或許她心中的那點悲壯,即是由此而生。
列車載著她離開了家,離開了大姐,離開了她自生下來就從未離開過的城市。她兩手空空,揹包裡只有幾件早晚加添的衣服。買車票的錢是前一天大姐讓她交給阿菊父親的房租,她還沒來得及交呢。車票並不貴,火車帶著她穿越白天和黑夜,穿越高山和大河,去投奔一個美麗的希望,這場遠征僅僅用去了火鍋店一個月房租的十分之一。
後來優優並不諱言,當她站在仙泉火車站的售票廳裡,仰望著牆上那面巨大的列車時刻表,她的目光最終投向了北京。選擇北京作為終點的那個時刻,她心裡想到的就是周月。
讓我惟一可以理解這個選擇的,是優優的年齡。她當時只有十八歲。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