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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好像更在乎的是獲得的權力。";我說。
";我們當然在乎權力。但權力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就如同斯大林的清洗?";我問。
荷蒙庫魯斯淡淡一笑,毫不生氣。
";你對我們有誤解。我也同樣不喜歡斯大林。因為斯大林毫無優雅品位可言。一個人儘可以冷酷殘忍,但務必優雅,這是我的看法。從優雅角度來說,納粹遠遠勝過共產黨人。人稱'金髮野獸'的萊因哈特·海德里希可以面不改色地屠殺千萬猶太人,但他演奏小提琴時,會動情地數小時淚流滿面。因此,我對海德里希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不過請別誤解,我對納粹和共產主義一視同仁。我並不是仇猶分子,我喜歡猶太人。猶太人裡有許多天才音樂家。事實上是,凡是能夠欣賞古典音樂的優雅者,我都很喜歡。";
他做了個優雅的手勢。
";我們當然追求權力,同樣的,我們也一直在積聚財富。我們的財富足以同時發動幾場中東戰爭規模的地區戰爭。索羅斯之流的金融投機商根本無法與我們相提並論。但就像金錢不是我們的動機一樣,權力也不是我們的目的。取得權力只是我們率領人類走向光明未來的開始。我們是正義的。";
";人類迄今為止所犯下的罪惡絕大多數都曾冠著正義的頭銜。";我說,";或許你們自己的確堅信自己是正義的,而且為此發展出了一套自己的價值觀。你們以為自己的使命就是推動人類文明前進,你們視自己是正義的化身,也是唯一的正義化身,這樣就回避了對你們自身罪惡的指控。這樣,你們殘酷的思想就勢所難免地幻化為殘酷行為。殘酷的正義。你們以正義之名取得權力,然後用權力去踐踏正義。你們與你們反對的人類罪惡有任何區別嗎?你們實際上就是罪惡的化身,即便現在不是,將來也無法避免。權力可以腐化最難以腐化的人。到了那時,權力就不再是你們的手段,而是你們的最終目的。你們號稱要結束荒謬,但你們自己就是人類文明的荒謬產物。";
荷蒙庫魯斯用銀色的眼神不無同情地注視著我。房間裡迴旋著《指環》宏大的管絃樂。片刻後,他稍微聳了聳肩,坐回自己的靠椅。
";辯論是人類最愚蠢的行為,除了引起對立情緒以外別無好處。我們不需要辯論。時間將肯定我們的正確。徐先生,如果你理解我們、贊同我們的理想當然最好不過。但如果不理解不贊同也沒有什麼關係。奧斯卡·王爾德曾說過:'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兩種不幸,即一無所有之不幸和萬物皆備之不幸。'我只希望你不要使自己陷入任何一種不幸裡。";
";這是威脅嗎?";
";怎麼會是威脅呢?";他搖頭一笑,";你看,你來到這裡要求我們的幫助。我們二話不說就給你看了我們辛苦收集的惡魔音樂的資料。不但如此,我還把惡魔奏鳴曲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你。我們要挾了什麼沒有?我們強人所難了嗎?";
";沒有。";我說。
";我們是站在一個公平的角度上來看待問題的。我們希望……只是希望,我們雙方可以互相幫助。我們需要你的合作。";他說,";你的身體上有疤痕,你的靈魂上有烙印。你有演奏惡魔奏鳴曲的所需要的獨特才華,你就是我們需要的關鍵之人。";
我沉默地思索了片刻。
";那讓-雅克·科洛呢?他難道不是你們需要的關鍵之人嗎?";
";他已經死了。審判的火焰吞沒了他。";
";好像他最終拒絕了與你們的合作。";
";一個以荒謬的方式出現在這個荒謬的世界上的人,最終也無法避免以同樣荒謬的方式消失。";
";但是惡魔奏鳴曲又在哪裡呢?在你們手上嗎?";
";還不完全是。但只要我們雙方合作,憑我們的實力和你的才華,很快這首曲子就會被我們完整地掌握。";他搖晃了一下酒杯,說,";我們將為這次合作提供給你所有世人夢寐以求的東西。財富、名聲、榮譽、地位,都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