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馮保,如果換了別人,如此直奔御座而來,早就被偏殿內的衛士拿下了。只是馮保是他們衛士的總頭兒,又是與皇上朝夕相處的大伴兒,深得皇上和太后的依賴。他今日如此,必然有他的用意,想是要給皇上和太后一個驚喜,於是他們也就靜觀其變。
果然,皇帝和太后也不緊張,笑嘻嘻地看著馮保飛奔而來。
只見這隻飛天蝙蝠雙臂一展,兩個袍袖中因為灌進了風,所以分外鼓脹起來,所以有一段距離他甚至腳已經離了地,看上去就象真的在“飛”一般。
驚飛遠映碧山去,一樹梨花落曉風。
如此驚人之舉,看得大家都呆了。
就在這隻飛天蝙蝠即將飛到御座的時候,卻見他輕輕落了下來。
這落下的動作也是極其飄逸,他先是將腿向前踢出,身軀卻是向後,這樣緩衝了剛才前飛的勢頭後,整個身形垂垂落下,有如飛仙降臨一般。
再看他的手上,竟不知何時多了一枝桂花枝條,黃燦燦地滿墜著桂花,甚是好看。
馮保此時雙腿跪倒,雙手捧著這枝桂花枝條獻上,口中稱道:“微臣祝皇太后壽與天齊!祝皇太后與皇上福貴同行!”
“好好好!”李太后顯然大為受用,端起半盞桂花酒來一飲而盡,滿臉盡是笑容,歡快之情溢於言表。
朱翊鈞卻有些呆呆發愣,兀自陷入沉思,然後四下張望,在看馮保手裡這枝桂花是哪兒來的?
一斜眼瞥見剛才他在作“福神之舞”的側後方擺有一盆剪裁甚好的桂花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竟是利用方才退向後方的時候,藉著袍袖捲起的當口兒,輕輕用暗勁折了一枝桂花放在自己的袖口裡,卻是迅捷隱蔽,誰也沒有看出來。
就算是現代頂級的魔術大師,也沒有這樣的高水準吧?
還真沒有,因為起舞的地方離著桂花樹還有一段距離,就算以袍袖作障眼法,也不可能夠得著。
所以,他肯定是以袖當手,將如此纖細的桂花枝折斷,而且快速收起,做到無人察覺,這必須需要極深厚的功力才行。
想到這兒,他為自己想通了這個而高興,咧開了嘴笑。
旁邊的李太后看到他笑得這麼燦爛,忍俊不禁,用手輕輕打了他一下:“傻兒,你這瞎樂啥呢?
朱翊鈞不好意思的笑笑,撓了撓頭,說出了實情:“母后,孩兒在想他這桂花是從哪兒來的呢?剛剛想明白,原來是在那兒!”
說完用手一指那棵桂花樹,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李太后也被他逗笑了,又輕打了他一下:“我說呢,還以為你把馮總管這整套心思全弄明白了呢。”
朱翊鈞一下愣住了:“整套心思?他剛才不是已經說了麼?祝您和朕‘福貴同行’!這‘貴’字應該是借‘桂’字同音吧。”
李太后笑了:“呵呵,我兒真是長進不少,連‘貴’、‘桂’同音都看出來了,確實是這樣!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
皇帝略顯驚愕:“只對了一半?還請母后賜教!”
李太后悄悄說道:“這個馮保是個有心之人,孩兒,你知道麼?這‘福’、‘貴’二字連在一起,除了‘福貴同行’之外,還有一解,就是‘福生貴’!”
“福生貴?”
“對!剛才他倆分別敬了你,這杯酒是敬給老身這個當媽的。所以他第一句話隱去了沒說,只說祝我壽與天齊,其實是先讚我‘福生貴’!他原來一直侍候先帝,親眼目睹了你父皇在位時各種紛爭起落。媽媽我生下了你,才得以由一個丫鬟之身成為侍妾,後來成為妃嬪,在你被冊為太並順利登基、坐穩江山之後,才有今日太后之地位……”
話說至此,李太后竟然“撲簌簌”掉下淚來。
皇帝讀出了這其中的滋味,一下攬住了她的肩膀:“母后!您這一路艱辛!兒都知道!今天應該高興,高興哈!”
“對對對!高興!”李太后用手絹輕輕拭去眼淚,破涕為笑,然後提高了聲音向馮保說道:“還有沒有好的技藝,一塊兒展示出來!”
“是!太后!”馮保笑著將這枝桂花放到了御桌前,然後回身看了張居正一眼,轉過身來說道:“微臣還想請下太后懿旨,讓首輔大人與臣合舞一段兒!”
“合舞?”朱翊鈞瞪大了眼睛。
又一想也對啊,張居正一向藏而不露,剛才能看懂馮保的“福神天舞”,就足以說明他對武術頗有研究。
李太后倒象是早有準備,直接笑著應道:“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