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一人,我卻在女真軍中當了十餘年軍師!即使如此,大明皇帝仍然對我既往不咎,愛惜有加,發給我的任免誥令,我現在還留著!您就放心隨侄兒去吧!”
張玉屏哈哈笑了,讓龔正陸略等一等,到桌上把那本未寫完的書卷起放在懷中,吹滅了燈,隨著龔正陸出來。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走在路上的龔正陸心裡一下子振奮起來,有了小師叔這匹伏櫪老驥的幫助,或許真能另闢蹊徑,一舉解開當下之困局。
大將軍府中,張玉屏與各位敘禮完畢,在龔正陸身邊坐下。
李成梁和王崇三深施一禮,對他稱起了“先生”:“先生!您是軍師的師叔,也是我們二位的師叔,還請先生不要客氣,把我們當作自己家裡人一樣。”
張玉屏拱手客讓幾句,卻不再多禮,直接開門見山地問起了當下局勢。
玄武簡略將情況一說,張玉屏點頭,看著他笑了笑:“原來閣下就是戰神玄武將軍,我近日在女真部族附近可是對將軍的名號聽得如雷貫耳一般,就連努爾哈赤都幾次提到女真軍中若有玄武,早已踏平中原。”
玄武拱手:“先生過譽了!勝玄武者成百上千,對於戰神稱號,實在是愧不敢當!”
張玉屏哈哈一笑,轉過身來看著李成梁,用手一指玄武和龔正陸:“大將軍的麾下,文有龔正陸,武有玄武,為何還如此發愁?難道真怕了這區區幾萬兵不成?”
李成梁苦笑一聲:“先生有所不知,我等被圍,苦無糧草支撐……”
張玉屏擺了擺手,打斷了他:“這些情況老夫已經知曉,不過我有一策,可能與你們最近實施的方略背道而馳,不知你們可願聽!”
李成梁連忙答應:“願聽!願聽!我等愚鈍,即便是龔軍師大才,也因為久於其中,所見被限,還請先生指以明路!”
張玉屏坐了下來,一針見血:“大將軍此番動員全城抗敵,是否曾經貼出告示以寬民心,說女真大軍少則十天,多則半月必退!”
李成梁連忙點頭:“確有此事!不瞞先生,今日方至六日,已有少量百姓家中無糧,鬧將起來,我們費了好大周折才使之平息。這一切都歸因於我們過於樂觀估計,看來別說半月,一月能解此圍就是不錯,我們正發愁如何向百姓解釋呢。”
張玉屏微笑:“如果老夫沒有猜錯,大將軍等人商議的結果還是唯恐民心渙散生變,打算暫時瞞住,半月之後再作緊急處置是吧?”
李成梁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先生真乃神人也!雖然我們沒有完全議定,但目前的打算確是如此!”
張玉屏嘴角揚了揚,接過話頭:“對!我說的就是這件事情!如果你們目前打算如此,那麼老夫的建議則完全與之背道而馳。”
李成梁等人頓時滿臉驚愕,尤其是龔正陸:“先生,您的意思是……”
張玉屏點頭:“確實如此!老夫的意思就是把這件事情的真實情況告訴百姓,讓其完全知情!”
此語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讓老百姓知情,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但是驚詫之後,大家又在心底默默覺得張玉屏說得有道理。
事已至此,不如和盤托出,求得百姓理解,而且此事是官府食言在先,既然要承認錯誤,不如承認到底。
一言以蔽之,“說破無毒”,即是這個道理。
龔正陸這時站了出來,主動攬責:“師叔,這個因為擔心民心思變而暫時瞞住百姓,是我的主意。如今經師叔點撥,確實覺得此舉不妥,應該告之百姓實情。”
張玉屏笑著回答:“老夫當然知道這是你的主意,所以提出來就是供你們參考。正所謂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大禹治水終能成功,在於疏導而非堵塞。本來大敵當前已是外患,如果內部再失和,內憂外患一結合,崩塌的速度只能更快。所以,不如坦誠相待,軍民一心,共御強敵。”
李成梁這時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道:“好!就依先生!天一亮,我們就張貼告示,先行向百姓認錯,再告知百姓實情,請百姓與我們共同禦敵。”
龔正陸這時點了點頭:“再加上一句,如若誰家無糧,經鄰居證明,可到軍中來取,免費供給。”
董千里急忙插了一句:“軍師,萬萬不可!我們只有兩日餘糧了,一些部隊已經開始殺戰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