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之王的笑聲響徹山谷,發出了巨大的迴音,似乎有千軍萬馬隨著他一起發出呼喊,向他這位才即位的新王道賀。
驀,笑到最後,他猛地一瞪眼,望向了前方的阿諾託和代善!
二人當即就是一凜,王杲的脾氣秉性他們太瞭解了,如果和他作對,只能是死路一條。更何況,剛才形勢大亂,還可以用是非不明作為藉口,可眼前的形勢已經非常明朗,再也不能和稀泥了。
他們急忙從馬上翻身下來,“撲通”跪倒,口中大喊:“末將參見大首領!”
“哈哈哈!”王杲又是一陣大笑。從他們二人口中聽到了“大首領”這三個字,無異於久旱的大地突逢甘露,心裡著實比蜜還要甜。
笑聲就象歡快的得勝凱歌一樣在山谷久久迴盪,此刻的他,身上只剩下了一件單衣,但他自己感覺就象是穿上了龍袍一樣,無比自得地接受著大家的臣服歡呼。
“大首領!大首領!”那些進入山谷的三十餘騎們此刻也“撲通”跪倒,齊聲高喊起來,感覺就象是埋伏的“飛鷂軍”也從山腰上閃身出來,齊聲高呼,似乎每一塊石頭都在跟著他們一起呼喊:“大首領!大首領!”
王杲愈發滿足,右手握拳狠狠捶打自己的左胸,左手向天一振,發出了君臨天下的呼喊:“我就是王!誰敢不服?誰敢殺我?”
“誰敢殺我?殺我……殺我……”霸氣十足的呼喊在山谷中環繞,無人敢應。
卻在這時,又聽見一聲清脆的“當”的弓弦聲!
阿諾託的耳朵尖,一下子就聽到了這不易察覺的聲響。
所有的畫面好象都靜止了,只見一枝鐵箭似乎在這一瞬間穿破了所有的畫面,停留在了最後一點上。
這最後的一點,就是王杲霸氣捶打的左胸。
“誰敢殺我?誰敢殺我?”的聲音還未停止,王杲左胸中箭的沉重身體已經軟軟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睜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有阿諾託緊鎖著眉頭,他越來越有一種感覺,這個連發三箭射死三位女真首腦的人,是一個絕頂高手,實力遠在自己之上。
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人,那就是讓自己屢戰屢敗的玄武。
不過,他這會兒應該遠在寧遠城呢,不可能在這兒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還是決定保命要緊,於是悄悄把盾牌舉了起來,後拉了一下代善,示意他趕快蹲下,靠近自己一些。
代善卻絲毫沒有看懂他的意思,本來跪倒在地的他一下子站了起來,伸長了脖子去看王杲是不是還活著。
鮮紅的血正從王杲的胸口不斷湧出來,將他白色的單衣染成了一朵大紅花。
這位即位不超過一刻鐘的“大首領”,只脫了“二”如此簡短的時間,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此刻,他身體在微微抽搐著,眼睛瞪得老圓,只有瞳孔在不斷縮小。
回顧他這一生,也算是威武雄健。毫不客氣地說,他也算得上是女真族人中最出色的軍事家和政治家,為了將女真族人不斷發展壯大,他甚至逼迫自己變成了革新家,不斷學習漢家的先進化和知識,開始了充滿雄心抱負的勵精圖治。
自己竟錯在了哪兒呢?
他現在心裡滿是對舍圖翰和多隆敖的恨,恨他們居連自己都敢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總以為別人是螳螂和蟬,自己是黃雀,卻沒想到後面還有潛伏得更深的獵鷹。
這隻獵鷹會是誰呢?是阿諾託和代善?他們兩個扮豬吃老虎,趁著自己把覺昌安父子弄死,後一一武統帥女真族人?
事已至此,想也沒有用了。
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以為自己是伯樂,選中了千里馬,卻沒想到自己成了千里馬的草料。
怪只怪,自己除了軍事家、政治家、革新家,還是一個無法滿足的野心家吧。
野心沒有盡頭,而且總會被後來的人超過。
別了!我的小倩、阿珠、朱雀,還有阿苗!
四美合春竟只是一個夢,雖它如此之近,現在又如此之遠。
原來最後那個四美變成骷髏的夢,竟是真的。只不過,變成骷髏的不是她們,而是我。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何必當初起兵圖變,何必當初揮斥方遒,何必當初金戈鐵馬,何必當初忍辱負重。
還不如在部落中作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族人,每天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