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趙南星結黨營私,此後皇帝又先後下文,批評楊漣、左光斗、高攀龍等人,最後索性給他們搞了個總結,一頓猛踩,矛頭直指東林黨。
可以肯定的是,皇帝大人對此是不大清楚的,他老人家本不識字,且忙做木匠,考慮到情況比較特殊,為保證及時有力迫害忠良,魏公公越級包辦了所有聖旨。
大勢已去,一切已然無可挽回。
同月,心灰意冷的趙南星、楊漣、左光斗紛紛提出辭職,回了老家。東林黨就此土崩瓦解。
只剩下一個人——葉向高。
葉向高很冷靜,由始至終,他都極其低調,魏忠賢倒黴時,他不去踩,魏忠賢得意時,他不辭職,因為他知道,自己將是東林黨最後的希望。
必須忍耐下去,等待反攻的時機。
但是,他錯誤地估計了一點——魏忠賢的身份。
魏忠賢是一個無賴,無賴沒有原則,他不是劉瑾,不會留著李東陽給自己刨墳。
幾天之後,葉向高的住宅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太監,每天在葉向高門口大吵大嚷,不讓睡覺,無奈之下,葉向高只得辭職回家。
兩天後,內閣大學士韓曠辭職,魏忠賢的非親生兒子顧秉謙接任首輔,至此,內閣徹底淪陷。
東林黨失敗了,敗得心灰意冷,按照以往的慣例,被趕出朝廷的人,唯一的選擇是在家養老。
但這一次,魏公公給他們提供了第二個選擇——趕盡殺絕。
因為魏公公不是政治家,他是無賴流氓,政治家搞人,搞倒搞臭也就罷了,無賴流氓搞人,都是搞死為止。
殺死那些毫無抵抗能力的人,這就是魏忠賢的品格。
但要辦到這一點,是有難度的。
大明畢竟是法制社會,要幹掉某些人,必須要罪名,至少要個藉口,但魏公公查遍了楊漣等人的記錄,作風問題、經濟問題,都是統統的沒有。
東林黨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樣一點:他們或許狹隘、或許偏激,卻不貪汙,不受賄,不仗勢欺民,他們的所有舉動,都是為了百姓的生計,為了這個國家的未來。
什麼生計、未來,魏公公是不關心的,他關心的是,如何合理地把東林黨人整死:抓來打死不行,東林黨人都有知名度,社會壓力太大,抓來死打套取口供,估計也不行,這幫人是出了名的硬骨頭,攻堅難度太大。
於是,另一個人進入了魏忠賢的視線,他相信,從此人的身上,他將順利地開啟突破口。
雖然在牢裡,但汪文言仍然清楚地感覺到,世界變了,劉僑走了,魏忠賢的忠實龜孫,五彪之一的許顯純接替了他的位置,原先好吃好喝,現在沒吃沒喝,審訊次數越來越多,態度越來越差。
但他並不知道,地獄之門才剛剛開啟。
魏忠賢明白,東林黨的人品是清白的,把柄是沒有的,但這位汪文言是個例外,這人自打進朝廷以來,有錢就拿,有利就貪,東林黨熟,閹黨也熟,牛鬼蛇神全不耽誤,談不上什麼原則。只要從他身上獲取楊漣等人貪汙的口供,就能徹底摧毀東林黨。
面對左右逢源、投機取巧的汪文言,這似乎不是什麼難事。
天啟五年(1625),許顯純接受魏忠賢的指示,審訊汪文言。
史料反映,許顯純很可能是個心理比較變態的人,他不但喜歡割取犯人的喉骨,還想出了許多花樣繁多的酷刑,比如用鐵鉤扎穿琵琶骨,把人吊起來,或是用沾著鹽水的鐵刷去刷犯人,面板會隨著慘叫聲一同脫落。所謂審訊,就是赤裸裸的折磨。
第一次審訊後,汪文言已經是遍體鱗傷,半死不活。
但許顯純並不甘休,之後他又進行了第二次、第三次審訊,十幾次審下來,審到他都體力不支,依然樂此不疲。
因為無論他怎麼毆打、侮辱、拷問汪文言,逼他交代東林黨的罪行,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始終重複一句話:
“不知道。”
無論拷打多少次,折磨多少回,窮兇極惡的質問,喪心病狂的酷刑,這就是他唯一的回答。
當汪文言的侄子買通了看守,在牢中看到不成人形的汪文言時,禁不住痛哭流涕。
然而汪文言用鎮定地語氣對他說:
“不要哭,我必死,卻並不怕死!”
許顯純急眼了,在眾多的龜孫之中,魏公公把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實在是莫大的信任,為不讓太監爺爺失望,他必須繼續拷打。
終於有一天,在拷打中,奄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