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吃皇糧的,比如教諭(教育局長)、驛丞(縣招待所所長),大都由舉人擔任,人數也不多。
在一個縣裡,只有以上人員算是國家公務員,換句話說,他們是領國家工資的。
然而一個縣只靠這些人是不行的,縣長大人日理萬機,無論如何是忙不過來的,所以手下還要有跑腿的,偷奸耍滑的,老實辦事的,端茶倒水的。
這些被找來幹活的人,就叫吏。
吏沒有官職、沒有編制,國家也不給他們發工資,所有收入和辦公費用都由縣裡解決,換句話說,這幫人國家是不管的。
雖然國家不管,沒有正式身份,也不給錢,但這份職業還是相當熱門,每年都有無數熱血青年前來報考,沒關係還當不上,也著實吸引了許多傑出人才,比如陽穀縣的都頭武松同志,就是其中的優秀榜樣。
這是因為在吏的手中,掌握著一件最為重要的東西——權力。
一般說來,縣太爺都是上級派下來的,沒有根基,也沒有班底,而吏大都是地頭蛇,熟悉業務,有權在手,熟門熟路,擅長貪汙受賄,黑吃黑,除去個把像海瑞那種軟硬不吃的極品知縣外,誰都拿這幫編外公務員沒辦法。
汪文言,就是編外公務員中,最狡猾,最會來事,最傑出的代表人物。
汪文言的官場生涯,是從監獄開始的,那時候,他是監獄的看守。
作為一名優秀的看守,他忠實履行了守護監獄,訓斥犯人,收取賄賂、拿黑錢的職責。
由於業務幹得相當不錯,在上級(收過錢的)和同僚(都是同夥)的一致推薦下,他進入了縣衙,在新的崗位上繼續開展自己的光輝事業。
值得表揚的是,此人雖然長期和流氓地痞打交道,不光彩的事情也沒少幹,但為人還是很不錯的,經常仗義疏財,接濟朋友。但凡認識他的,就算走投無路,只要找上門來,他都能幫人一把,江湖朋友紛紛前來蹭飯,被譽為當代宋江。
就這樣,汪文言名頭越來越響,關係越來越野,越來越能辦事,連知縣搞不定的事情,都要找他幫忙。家裡跟宋江一樣,經常賓客盈門,什麼人都有,即有晁蓋之類的江洋大盜,又有李逵之流的亡命之徒,上門的禮儀也差不多,總是“叩頭就拜”,酒足飯飽拿錢之後,就甘心做小弟,四處傳揚汪先生的優秀品格。
在無數志願宣傳員的幫助下,汪先生逐漸威名遠播,終於打出縣城,走向全省,波及全國。
但無論如何,他依然只是一個縣衙的小人物,直到有一天,他的名聲傳到了一個人的耳中。
這個人叫於與立,時任刑部郎中。
這位於郎中官職不算太高,但想法不低,經常四處串門拉關係,他聽說汪文言的名聲後,便主動找上門去,特聘汪先生到京城,發揮特長,為他打探訊息。
汪先生豈是縣中物,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準備到京城大展拳腳。
可幾個月下來,汪文言發現,自己縣裡那套,在京城根本混不開。
因為汪先生一無學歷,二無來歷,檔次太低,壓根就沒人搭理他。無奈之下,他只好出錢,去捐了個監生,不知找了誰的門路,還混進了太學。
這可就真了不得了,汪先生當即拿出當年跑江湖的手段,上下打點,四面逢源,短短几月,上至六部官員,下到窮學生,他都混熟了,沒混熟的,也混個臉熟。
一時之間,汪文言從縣裡的風雲人物,變成了京城的風雲人物。
但這位風雲人物,依然還是個小人物。
因為真正掌控這個國家權力中樞的重要人物,是不會搭理他的,無論是東林黨的君子,還是三黨的小人,都看不上這位江湖人士。
但他終究找到了一位可靠的朋友,並在他的幫助下,成功進入了這片禁區。
這位不計較出身的朋友,名叫王安。
要論出身,在朝廷裡比汪文言還低的,估計也只有太監了,所以這兩人交流起來,也沒什麼心理障礙。
當時的王安,並非什麼了不得的人物,雖說是太子朱常洛的貼身太監,可這位太子也不吃香,要什麼沒什麼,老爹萬曆又不待見,所以王安同志混得相當不行,沒人去搭理他。
但汪文言恰恰相反,鞍前馬後幫他辦事,要錢給錢,要東西給東西,除了女人,什麼都給了。
王安很喜歡汪文言。
當然,汪文言先生不是人道主義者,也不是慈善家,他之所以結交王安,只是想賭一把。
一年後,他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