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江西。
這位張忠剛到南昌,就做了一件很惡毒的事情,他竟然逮捕了伍文定,把他捆了起來,要他交待所謂罪行。
可伍文定豈是好欺負的?他也不講客套,剛被綁住就跳起來大罵:
“老子爹孃老婆都不管,為國家平叛,有什麼罪?!你們這幫人都是在皇上跟前混飯吃的,竟然冤枉忠良,想給朱宸濠報仇嗎?如此看來,你們也是反賊同黨,該殺!”
這句話那是相當厲害,反賊的黑鍋誰敢背,張忠嚇得不行,最終也沒敢把伍文定怎麼樣。
看著從伍文定這裡撈不到什麼東西,他們靈機一動,開始詢問朱宸濠的同黨,希望從他們那裡得到王守仁協同叛亂的口供。
事實證明,反賊也比這幫人渣有道德,無論他們怎麼問,卻始終沒有一個人冤枉王守仁。
同時,張忠還鼓動手下的京軍,天天在南昌街頭尋釁鬧事,希望挑起事端,本地官員雖然盡力維護,但情況仍然很糟,人心日漸不穩,眼看要失去控制,釀成大亂。
在這關鍵時刻,王守仁回來了。
張忠終於找到了目標,他找來了上百士兵,分成三班倒,天天站在王守仁的家門口,只幹一件事情——罵人。
這幫京城來的丘八都是老兵痞,罵人極其難聽,而且還指名道姓,汙穢到了極點。
王守仁的隨從和下屬們每每聽到這些話,都極為憤怒,準備找人收拾張忠。
然而王守仁反對,他明白張忠的企圖就是挑起是非,現在必須保持冷靜。
他採取了一種完全不同的處理方法,非但不跟京軍計較,還善待他們,病了給藥,死了給棺材,也從來不排擠歧視他們,本地人吃什麼,就給他們吃什麼。
沒有人給京軍們上思想教育課,但他們親身經歷的一切都在不斷地告訴他們:王守仁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而轉變正是從這裡開始的。
慢慢地,沒有人再去搗亂胡說八道,也沒有人再去尋釁滋事,張忠催促多次,鼓動挑撥,卻始終無人響應。
王守仁又用他那無比的人格魅力避免了一次可能發生的災難。
京軍們大多沒有讀過什麼書,很多人原先還是流氓地痞出身,但王守仁用他的行動證明,這些準流氓們也是講道理,有人性的。
可是張忠先生是不講道理,沒有人性的,他連流氓都不如,為了陷害王守仁,他挖空了心思四處尋找王守仁的工作漏洞,終於有一天,他覺得自己找到了。
於是他立刻找來了王守仁。
“朱宸濠在南昌經營多年,家產應該很多吧?”張忠得意地發問。
王守仁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是的。”
好,要的就是這句話。
“既然如此,為何抄家所得如此之少,錢都到哪裡去了?!”
面對表情兇惡的張忠,王守仁開始做認真思考狀,然後擺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張公公(張忠是太監),實在對不住,正好這件事要和你商量,我在朱宸濠那裡找出來一本帳,上面有這些財物的去向記載,還列有很多收錢的人名,張公公要不要看一看?”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張忠渾身打了個哆嗦,立刻就不言語了。
因為他知道,這本帳本上必然有一個名字叫張忠。
說起這本帳,實在是朱宸濠人生中少有的得意之作,以前他曾多次到京城,四處送錢送物,十分之大方,李士實看著都覺得心疼,曾勸他,即使有錢也不能這麼花,應該省著點。
朱宸濠卻得意地笑了:
“你知道什麼,我不過是給錢臨時找個倉庫而已(寄之庫耳),到時候自然會拿回來的。”
朱宸濠實在是個黑吃黑的高手,他的意思很簡單,等到將來他奪了江山做皇帝,就可以把這些行賄的錢再收回來。連造反都打算要做無本生意,真可謂是官場中的極品,流氓中的流氓。
為了到時候要錢方便,他每送一筆錢,就會記下詳細的時間地點人物,久而久之,就有了這一本帳本。
後來這本要命的賬本就落入了王守仁先生的手裡,成為了他的日常讀物之一。
張忠看著王守仁臉上那急切企盼回答的表情,哭笑不得,手足無措,過了很久才支支吾吾地說道:
“不必了,我信得過王先生。”
“真的不用嗎?”王守仁的表情十分誠懇。
“不用,不用,我就是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