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既受藩封,豈可常居京邸)
朱棣不斷的打擊太子,無非是想告訴太子不要急於奪權,但他的這一行動卻給了朱高煦錯誤的訊號,他誤以為皇位非自己莫屬,越發專橫跋扈,最終觸怒了朱棣。
捧得起你,自然也踩得扁你。
太子黨的精英們抓住了這個機會,發出了致命的一擊,而完成這一擊的人正是楊士奇。
由於平日表現良好,且自我改造態度積極,楊士奇和蹇義連監獄的門都沒進,就被放了出來,再次被委以重任。但千萬不要由此推出朱棣慈悲為懷的結論,要知道,他們的難兄難弟楊溥還在監獄裡看書呢,而且一看就是十年。
由此可見,特赦也是有級別限制的。
逃離牢獄之災的楊士奇自然不會洗心革面,與朱高煦和平相處,在經過長期的觀察和對時局的揣摩後,他敏銳地抓住了機會,發動了攻擊。
說來似乎有點不可思議,與前兩次一樣,他的這次攻擊也是透過問答對話的形式完成的。
此次對話除了朱棣和楊士奇外,蹇義也在場,不過他的表現實在讓人失望。
朱棣問:“我最近聽到很多漢王(朱高煦封號)行為不法的傳聞,你們知道這些事情嗎?”
這話是對楊士奇和蹇義兩個人問的,但兩人的反應卻大不相同。
蹇義雖然忠於太子,卻也被整怕了,他深恐這又是一個陷阱,要是實話實說,只怕又要遭殃,便推說自己不知道。
朱棣失望地轉向了另一個人——楊士奇,他注視著楊士奇,等著他的答覆。
楊士奇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經歷了那麼多的波折和陰謀,自己身邊的同伴不是被殺掉,就是被朱高煦整垮,為了自己的信念,他忍耐了很久,他曾經有很多機會向朱棣揭發朱高煦的不軌行為,但作為一個政治老手,他十分清楚權力鬥爭就如同劍客比武,一擊必殺才是制勝的王道,因為一旦寶劍出鞘,就沒有收回的餘地。
朱棣已經喪失了對朱高煦的信任,他已經漸漸看清自己這個兒子的真面目,這是最好的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拔劍出鞘!
楊士奇從容答道:“我和蹇義一直在東宮服侍太子,人家就把我們看成太子的人(還裝,難道你不是嗎),有什麼話也會不跟我們講,所以我們不知道。”
奇怪了,這句回答不是和蹇義一樣,啥也沒說嗎?
要知道,自古以來最狠的整人方法就是先誇你,再罵你,楊士奇熟練地運用了這一技巧。所以別急,下面還有個但是呢。
“但是,漢王兩次被封都不肯到地方就藩,現在陛下要遷都了,在這個時候,他要求留在南京,希望陛下仔細考慮一下他的用意。”(惟陛下熟察其意)
細細品來,楊士奇此言實在厲害,看似平淡無奇,卻處處透著殺機,要把朱高煦往死裡整,楊士奇之權謀老到實在讓人膽寒。
楊士奇終於亮出了他的寶劍,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對正確的人,使出了那一劍。
一劍封喉。
朱棣被楊士奇的話震驚了,朱高煦三番兩次不肯走,如今要遷都了,他卻執意留在南京,他到底想幹什麼?!
不能再拖了,讓他馬上就滾!
永樂十五年(1417)三月,不顧朱高煦的反覆哀求,朱棣強行將他封到了樂安州(今山東廣饒),朱高煦十分不滿,但也沒有辦法,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此生註定不可能用合法手段登上皇位了。
朱棣確實是一個老謀深算的人,如果我們翻開地圖察看的話,就會發現他似乎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這個兒子將來不會老實,於是在封地時,便已做好了打算。樂安州離北京很近,離南京卻很遠,將朱高煦調離他的老巢,安置在天子眼皮底下,將來就算要打,朝發夕至,很快就能解決,不能不說是一招好棋。
至少在這一點上,朱棣要比他的父親高明。
至此,儲君之爭暫時告一段落,太子黨經過長期艱苦的鬥爭,穩住了太子的寶座,也為後來仁宣盛世的出現提供了必要條件。
另一方面,朱高煦多年的圖謀策劃最終付之東流,至少朱棣絕對不會再考慮立他為太子了,但這位仁兄自然也是不會死心的,他把自己的陰謀活動完全轉入地下,並勾結他的同黨準備東山再起。
不過這一次他不打算繼續搞和平演變了,因為在他面前只剩下了一條路——武裝奪權。
雖然方針已經擬定,但朱高煦還是很有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