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稚嫩的堅強,更招人心疼。
坐在車上的時候許茶茶很安靜,她兩手緊握著身前的安全帶,腦袋望向窗外,看那些樹一排一排地倒去。
張管家找的是一傢俬人的鑑定機構,最快的加急五小時內就可以出結果。
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過來,採集了許茶茶的指甲和頭髮。
“別害怕。”
許茶茶緊繃的樣子,讓張管家誤會她是害怕見到醫生,於是買了顆波板糖塞到她手裡,“茶茶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爸爸媽媽的。”
“婆婆怎麼知道。”許茶茶沒有把那糖拆開,只是把它拽在手裡。
“因為你是乖孩子,乖孩子會得到神明的眷顧。”
又是哄小孩的話,許茶茶心裡嘆口氣。
不過她應該早些習慣的,畢竟她現在就是個小孩。
“嗯,那茶茶努力做個乖小孩。”她露出讓對方放心的笑容。
DNA採集完,許茶茶就被送回民宿,正好那個女警察今天上的是夜班,白天可以留出時間照看她。
溫沐白去警局錄二次口供了不在,許茶茶只能坐在椅子上百般無賴地看女警察塞給她的安徒生童話。
——帶圖話,還有拼音標註版的那種版本。
天知道許茶茶上次看這玩意是多少年前,但人就在邊上看著,她還得裝出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天真模樣。
“怎麼不吃糖?”女警察問她。
“想帶回去給姐姐吃。”原本許茶茶想把糖塞進兜兜裡,但太大了,只能捏在手裡。
“真乖。”女警察摸摸她的腦袋,“不過你確實應該好好謝謝這個姐姐。”
許茶茶點點頭,“當然,我會好好報答她的。”
“這事還多虧了溫小姐,昨天半夜她突然給我打的電話,說了在你身上發現胎記的事情,我才通知的許家。”
“姐姐打的電話?”溫沐白早上明明告訴她,是警局那邊找到的線索。
許茶茶垂下頭,不說話了。
……
溫沐補充完口供細節,消除了留在警察局的身份紀錄,打算往回走的時候,一個年輕的輔警叫住了她。
“那個,我這有傘,你拿去用吧。”小夥子看起來二十出頭,面板被曬得黝黑,但仍掩蓋不住他漲紅的臉頰。
“謝謝,不用了。”溫沐白語氣疏離,說完她朝對方微微頷首,開啟門迎面撲上來的熱氣包住她。
“你起紅疹了。”那輔警又追了一步,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指了指,“紫外線過敏吧,我以前有個同學也有這毛病,你這樣放著不管嚴重了會曬脫皮的。”
“我知道。”所以她不管晴日雨天都會隨身帶傘,包裡也總是帶著藥膏。
“那你——”
“我沒事,再見。”溫沐白沒再給他把話說下去的機會,將衛衣帽子扣到頭上,快步離開。
路人紛紛對這個面容姣好,卻在大夏天穿著長袖的怪異女生駐足回望,但溫沐白卻彷彿看不見那些探究的目光一般,徑直從小路繞過鑽進民宿的後門。
到了陰涼一些的地方,臉和脖子那種被灼燒的熱感才緩和下來,她快步開啟房門,鑽進浴室衝了個涼,然後又往起疹比較嚴重的脖子糊了層藥。
做完這一切,溫沐白才擦著半溼的頭髮從浴室走出來,拿起手機,發現沒有張管家的回信,很快又將它放下。
她漫無目的地在房間內轉悠,窗外的老樹還是那副樣子,樹枝裡的蟬叫依舊鬧耳,心裡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隨手將頭髮繞起,溫沐白開始收拾房間,將之前拿出來的衣服一件件疊好塞進行李箱裡。
等她塞好左邊,打算整理右半邊的時候,一張紙從衣服裡被抖落。
她蹲下身拿起來看,是民宿的宣傳單,正想轉頭放到桌子上,目光卻掃到上方的一行小字。
字跡很重,看起來每一筆每一畫都用了最大的力氣去刻印。
【姐姐,茶茶撒謊了,茶茶捨不得你】
看著這幾個字,甚至可以想象出小奶包握筆認真寫字的背影,然後溫沐白腦海中又浮現出許茶茶昨晚那個勉強的笑容。
“茶茶最喜歡和小朋友玩了,福利院裡應該有很多小朋友吧。”
溫沐白還記得許茶茶說的話,想來這就是她所謂的撒謊吧。
溫沐白很難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只知道自己捏著那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一聲清脆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