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自清河王府回來時仍有滿面淚痕,「隱妃哭得暈過去好幾次,待到要為王爺蓋棺時,隱妃一頭碰了上去,血濺三尺。當時隱妃還未斷氣,硬撐著爬進了王爺的棺樽,緊緊擁住王爺,再咬舌自盡。咱們這才明白隱妃的意思,是要跟王爺生同寢死同穴,生死相隨。」
彼時我正在佛前念著《往生咒》,聞言心底驚痛,手上一個力道不準,手中的迦南佛珠骨碌碌散了一地。忍了數日的淚終於再度落下,我掩面,失聲痛哭。
大殮後十日,玄凌下旨,清河王暴斃,手足斷折,朕心哀痛,予厚葬清河王夫婦,清河王世子交由平陽王夫婦撫養。玄凌為清河王之死數度痛哭,幾廢飲食,數日間消瘦不少。玄凌感傷玄清戍邊寒苦,積勞成疾,遂下旨增發軍晌百萬兩,六軍縞素,同祭清河王。
聽聞旨意的時候,我受傷的腿已經能緩慢走動。太醫說,行走無礙,只是,再不能舞了,亦不能跑。我只是靜默地站在水綠南燻殿的書房裡,手中緊緊握著無意間看到的一迭家書,在玄凌重重迭迭的書籍之間。
厚厚一迭家書,每一字每一句皆是玄清親筆所書,慰問王府近況,宮中安好,叮囑玉隱與澈兒要好生保養,一字一語,平淡而溫和,是加長的體恤。只是每封家書的最末,總是以最工整的小楷寫著三個字──淑妃安?
玉隱的回信往往長篇累牘,字跡娟秀,絮絮書寫平安,字裡行間唯見相思。家書的最後,是三字的簪花小楷──淑妃安。
落款,是漫漫兩年的春,夏,秋,冬。橫亙四季朝夕。
無聲哽咽,一層層的悲翻湧上心頭,痠痛不可遏止,淚水潸潸而下。大滴大滴的淚珠灼熱地滑落在皇貴妃明皇蹙金飛鳳華服之上,暈出斑駁的淚痕,轉瞬便淹沒於今絲繡紋之間。
李長悄然站在我身後,輕輕回報,「奴來已經查知,這些家書,皆是賢妃娘娘索來奉於皇上,皇上看過後留檔後再請人摹了王爺字激發去王府與隱妃,隱妃之信亦如是。」
我驀然想起,那日留在玄凌塌邊的團扇,是賢妃胡蘊蓉的。
李長憂心忡忡,「賢妃娘娘志在後位,視娘娘如眼中釘,屢屢暗算,娘娘不能不當心。」
指甲狠狠掐進掌心肉中,我不動聲色,淡淡道:「知道了。」
47、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