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團般雲朵的湛藍天空。我低下頭,伴著紛至沓來的足音,一片雜亂的腳印憑空出現在我身邊的海灘上,然後,不斷向島的方向延伸……
有什麼過來了!可是,我居然什麼也看不見!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狀況!
——遺傳了很久以前過世的祖父那種多餘的力量,我和冰鰭時常可以看見來自彼岸世界的“那些傢伙”們,冰鰭甚至可以聽見在這個世界沒有形體的東西發出的聲音,而“看不見”卻“聽得見”的狀況,在我身上從來沒發生過!
因為海邊非常乾淨,讓人想不到這憑空出現的砂路居然會這麼兇險!我忙不迭的轉身準備逃回岸邊,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我明明沒有走幾步啊!為什麼陸地已經在遙不可及的地方了呢?更可怕的是海水已經漫了上來,一點一點的,蠶食著我身後的砂路……
海浪不緊不慢的向我站立的地方侵蝕過來,將島與岸之間變成一片深淵,回不去了!滿腦子只有這個念頭的我注視著不斷逼近的海水,呆若木雞。
“不要阻著路啊!笨蛋!”我前方空無一人的砂路上傳來粗聲粗氣的抱怨。
“啊啊啊啊!”我一時間頭腦一片空白,丟開陽傘大喊著回頭向沈營島跑去。
還好島上有人!小島一角有一塊狹長的巨石,下方被海水掏空了,看起來就像一道天然形成的拱橋,石橋一端架在島上,另一端延伸到海里,一群人正從那裡上岸,他們並不直接前進,而是折了個彎,慢慢的走向我這邊的窄窄沙灘。
我連忙穿過小島的沙灘迎向人群,可是沒跑幾步卻又動不了了——這群人,好奇怪啊……
看起來,像是什麼遊行的儀仗:穿著一式的硃紅色長衣,帶著烏帽子的人們一對對的排成整齊的隊伍,每對的手裡都舉著不同的器具,彩幡啦、紗燈啦、長柄的扇子啦,等等等等。八對拿器具的人前前後後簇擁著四人抬的表黑裡赤的肩輿,形成一組,肩輿上坐著的有男有女,都穿著清淨無比的白衣,每一個的容貌都異常清秀,神態高貴,矯矯不群。
就在我看得出神之際,第一組肩輿的儀仗已經從我身邊過去了,而長長的佇列還不斷地從海面走上石橋,好像永遠沒有盡頭一樣,我迷惑的看向海面——有些不對啊,那裡根本沒有船,這些儀仗,難道直接從海里走上來的嗎?
面孔相似的紅衣僕從們簇擁著肩輿,以相同的步速前進著,整個儀仗的行進像機器般準確,可是他們走過去的沙灘上卻沒留下半個足印!雖然詭異,但這沉默的行列卻散發著不可思議的華麗與莊嚴。
為數眾多的肩輿從我面前一個接一個的抬過去,讓人目不暇接的白衣人中,我驚訝的發現了一雙似曾相識的黃玉色眼瞳——印象中本應是充滿活力的陽光少年,靈活的肢體掩映在林間散碎的金色日光下,像自然之子一般散發著無窮的生命力,而此刻得他卻有著令人不能逼視的高貴威儀。
“天獅子……”這名字在我心裡一閃而過,我卻無法立刻脫口喊出——我也曾親身見證過那輝煌的獅子形神體,“天獅子”是自然之力化身的真名,他守護著距這海島千百里之遙的群山啊!
可是,彷彿呼應我心念轉動般,肩輿上黃玉色眼瞳的少年驀然轉過頭來,在看見我的那一瞬,他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你怎麼會在這裡!火翼!”
果然是天獅子!只覺得碰上救星了,我正要欣喜的呼喊他的名字,可是喉間卻像被鎖住了似的,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佇列有條不紊的從我身邊透過,肩輿上白衣人們神情尊貴而冷漠,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走遠了的儀仗已經消失在一片不可知的蒼茫煙氣裡了,明明剛過中午,為什麼天空看起來暮色四合?
情形容不得我細想——天獅子的儀仗眼看就要走過了!高高在上的他也無法停止這齒輪般一成不變的隊伍!從肩輿上回過身來,天獅子對追著儀仗跑的我大喊:“火翼,千萬記住——不要和任何人講話,不要吃任何東西,等到明天出現砂路的時候立刻回去……”
明明是在小沙灘上緩緩前進的隊伍,我卻怎麼追也追不上,被儀仗遠遠丟開的我,只能聽著越去越遠的聲音,眼睜睜的看著天獅子消失在視野裡。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只是想到離島上來消磨一個普通的下午而已!我沮喪的跌坐在沙灘上,卻被冷冰冰硬梆梆的地面撞痛了腿。真奇怪,剛剛明明是沙灘,什麼時候鋪滿了平整的青石板了呢?
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我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地面,出乎意料的,地面軟軟的沒什麼溫度,和沙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