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的確著間老宅裡是不能隨便講鬼故事,因為常年居住在這裡的那些東西會因此而圍上來,叔叔不講我和冰鰭都沒注意到——今天家裡異常的乾淨,它們,一個也沒有出現!
——是什麼力量,讓它們唯恐避之不及?
完全不顧我和冰鰭還有姑丈難看的臉色,叔叔故作神秘的說:“是不該講這些話的,今天就不太順,我下一班就看見個燈籠一閃而過,晃進家門了!對了,下午巷口的老奶奶過世了,隔壁的先生又送醫院啦!不跟你們說了,我找空華商量一下哪個去弔唁哪個去探病才好!來來愛梨,小舅舅帶你到大舅舅那裡去!”叔叔抱起順從的向他張開雙臂的愛梨,沿著簷廊一路玩笑著找我爸爸去了。
“燈籠……難道她已經找來了!這麼快……”姑丈的聲音顫抖著。
我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芊芊進不了姑丈的家,卻帶得走別人,進了這邊的門。弄不好是因為只有姑丈家裡才有它害怕的東西……”
突然冰鰭臉色凝重起來:“什麼時候,走廊變得這麼黑的!”
沒錯,剛剛包圍著姑丈的蒼白火焰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沉浸在黑暗中的走廊上,無數無形之物蠢蠢欲動,數不勝數——它們,又回來了!而且有這麼多!
難道可以驅逐這些東西的,是那種蒼白的火焰!這火焰,究竟從何而來?
“不管怎麼說先去家祠吧,那裡有祖先的靈牌!爺爺的也在那裡!”冰鰭果斷的決定。
眼看著簷廊盡頭就在前邊的,可是怎麼忽然變遠了呢,我們下意識的跑了起來。可是簷廊的盡頭漸漸退出我們的視野,明明是天天都走的道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漫長,怎麼跑也跑不完啊……
姑丈漸漸停止了腳步。他甩開冰鰭的手,用一種苦悶的聲音:“怎麼會變成這樣……真的是芊芊嗎?那麼善良的女孩子,居然奪走了這麼多條人命……”
我和冰鰭驚訝的注視著姑丈,他扶住額角,擋住了臉上的表情:“如果……如果當時我不答應她就好了……不承認也不行,我已經連累太多人了……”
“不能停下來!”我大喊,“這裡很危險!”
冰鰭再次拉住姑丈:“現在後悔也沒用了!這樣子只會讓死靈有機可乘!”
“林家潮,你在那裡幹什麼!”強悍的呼喊聲從走廊的那頭傳來,我們還沒來得及阻止姑姑就穿過黑暗疾步走來,雖然聲音狠狠的,可她卻紅著眼眶,忽然間她驚叫起來,“咦,這是哪裡啊?”
糟了,連姑姑也被捲進來了!
姑丈的臉色黯淡下來,他再一次甩開冰鰭,一步一步的後退著:“如果找不到我的話,芊芊是不是還會帶走別人呢?她會一直不停的殺人吧……所以……”姑丈的背後,是看不見盡頭的黑暗……
我和冰鰭的動作同時凍結了——因為那幽深的黑暗裡,一點微小的燈光搖搖晃晃的浮現出來……
昏黃的燈光上蒙著淡淡的紫影,那是——龍膽花!
“小心!”我和冰鰭同時大喊,在姑姑困惑的驚叫裡,姑丈像被什麼拉扯住一樣朝一個方向猛地傾斜過去,他張惶的對抗著將他拉扯過去的空蕩蕩的黑暗,拼命掙扎著:“是什麼啊!什麼在拉我!”
“什麼也沒有啊!”姑姑的聲音帶著哭腔,“你嚇我,阿潮!別以為這樣我就會被你騙!”
不能怪姑姑任性啊——因為她看不見!我和冰鰭從驚嚇中回過神過來,連忙跑過去拉住姑丈的左手——他的右手,握在另一個人手裡:那個人,穿著潔淨的病號服,扎著長長的麻花辮,提著描繪了龍膽花的,過時的百褶燈籠。
“住手,芊芊!你已經死了!他不能和你在一起!”冰鰭大喊,但對方凝聚著執念的力量異常強大,不但是姑丈,連我們都快被它拖過去了。不像爺爺可以同時辨認、吸引和抗拒這些東西,我們除了“看得見”之外什麼能力也沒有啊!
混亂間只覺得手上一輕,芊芊的力量減低了不少,我和冰鰭不約而同的轉頭去看那個施以強大支援的人——是姑姑。她拉緊姑丈的手,表情異乎尋常的堅決:“不讓你帶走!我不能讓你帶他走!”
姑姑與姑丈的牽絆,本來就比我們和他的深得多,雖然總是吵架,可果然只有姑姑擁有足以對抗芊芊的強烈思念。此刻姑姑毫不畏懼的注視著黑暗:“你在哪裡?給我聽著!這個傢伙雖然又懶又笨又風流,完全沒有任何優點,可我就是不會把他交給別人,因為他是我的丈夫!”
——這場危險的拔河比賽竟然取得了短暫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