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啊,是要急著翻臉了。我還以為你會虛與委蛇一下,沒想到你這個樣子,嫉妒果然是禍害人心的一條毒蛇。若我是你,今日就捧著我上天,與我親近,日後再拖我下地獄。要成大事,除了拉攏人的本事,還要有容人的心,人是各有所長的,容不得別人比自己風光,你的路,怕也走不長久吧。我本有心要幫個人上九重天,好心當作驢肝肺,打今日起,我這做哥哥的,就陪你玩玩了。
我兼著差事,吃過飯,冠盔戴甲,帶了侍衛各處巡營,老八使了下人來請,藉口公事也沒過去。十月的天氣,在北方寒意已經上來了,在承德這地方尤甚,從北面吹來的風,颳得樹枝子嘩啦啦亂響。今年的風候也怪,不過薄冬,地面凍得鐵硬,馬蹄踏在上面,叮叮咚咚的,煞是好聽。我緊了緊絲絛,略覺得有些冷。回頭望著身後星星點點的燈火,自言自語:“媽的,老子挨凍受累,那幫子紈絝在裡頭喝酒吃肉。”卻渾沒注意到自己其實也是紈絝之一,一念想到不禁一笑,對著前面騎馬行過來的一隊巡營的兵士笑道:“你們是銳健營的吧?誰的手下?看你們哆哆嗦嗦的樣子,出來沒喝口酒麼?”
雍正新紀(27)
“回王爺話,屬下是凌普大人治下,今夜本來戍時交班,到時間沒人過來接差,屬下又不好擅離職守,就巡到現在。雍王爺明鑑。”眾人下馬,從隊中閃出來一個把總答道。
凌普卻是太子的奶兄,沒本事得緊,太子得寵的時候吹了皇上的風,衝了太子的面,他家祖上也是從龍的老臣,康熙才著補了銳健營。我仔細端詳,這個把總凍了幾個時辰猶自站得筆直,言語不亢不卑,臉上一道疤從額角一直連到下巴。再看他身後的兵士,一個個凍得嘴唇青紫,眼神中透出的卻是堅毅,一個個挺起胸膛,毫無怯意。伸手從鞍後取了一袋酒,遞給眼前把總:“凌普那個奶哥兒能帶出這麼好的兵?你打過仗吧?來,嚐嚐爺的老白汾。”
那把總道一聲謝,卻不喝酒,將酒袋遞給手下,待到全部喝了一口,自己才拿到手,卻已經涓滴不剩。這才答道:“屬下魯大彪,原是黑龍江將軍張玉祥手下,跟老毛子幹了幾仗,立了功,原來已是千總,選了入銳健營得罪了凌大人,現下充一個百人長。”
我下了馬,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銀壺,放在魯大彪手上:“我說嘛,原來是獨臂將軍帶出來的兵。這些都是隨你過來的老兵了?不錯,有些兒廝殺漢的模樣。爺提點銳健營的時候你還在幹俄國人,倒是沒親近,嚐嚐爺自己釀的燜倒驢。”
那魯大彪也不推辭,接過來就灌了一大口,卻沒想到酒性頗烈,已然嗆得一陣咳嗽。半晌才道:“四爺的酒比老毛子的還痛快。”又灌了一大口“屬下原帶了一標的老兄弟來,都被上峰打散了編入各標,如今只剩了十幾個隨我,這些兵倒多半是屬下後來練的。”
我出拳挨個打了過去,雖沒盡全力,這些兵士卻只是退了幾步,一個也沒倒了。我拍拍魯大彪的肩膀,道:“你帶的好兵,凌普手下,屈了你。你挑個去處,爺跟兵部商量去。”
“聽同袍說四爺仗義,屬下今天才見著。四爺威風,屬下也佩服得緊。哪裡不是當差,誰也不能咬了我雞把去,為這點子小事勞煩四爺,不是好漢子。”
“哈哈,帶種,四爺我就喜歡這個性子。凌普不遵職守,誤了調班,爺收拾他。”這個魯大彪不錯,倒要交結交結。
恰在此時,趙逢春急匆匆騎馬跑來,下馬一個打跌摔在地上,還沒爬起來就道:“四爺不好了,銳健營造反,圍了煙波致爽齋,皇上和張大人馬大人被困在裡面!”
我心下一驚,禁軍鬧事,大清朝開國還沒先例,凌普哪裡來的膽子,不怕誅九族麼。趕忙問道:“各位阿哥王爺呢?多少人?善撲營驍騎營怎麼樣?給爺說詳細點!”
“善撲營跟著正在僵持,驍騎營駐著御苑,想是發覺了,不得令不敢動。我不當值,也是睡不著,剛說出來找四爺,黑壓壓就圍了,約摸有兩千上下。各阿哥王爺離得遠,沒動靜。四爺快拿主意!”趙逢春滿面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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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新紀(28)
“瞧你的德行,天塌不了!”掏出一塊小金牌“你去驍騎營,傳我的令,嚴加戒備,不準動,誰出了營門一步,四爺就軍法辦他。”遞給趙逢春。趙逢春接過,快馬朝御苑方向去了。
凌普沒這個膽子,莫非太子要弒父不成?也不對,放著這許多阿哥重臣,蒙古王爺,他要是殺了康熙,身敗名裂不說,皇位也是拿不到的。除非把大家夥兒一併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