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暗罵一聲“不知死活”,拍了拍巴掌,震醒兩個同伴:“時候不早了,咱們雖是可以辟穀,可嬰寧這孩子還在長身體,咱們去弄些吃食回來吧。”
這一點自然無人反對。
“那我去抓幾條魚來!”單智當下便自告奮勇,接了這個差事,駕劍飛去。看他劍光所指,分明就是祈碧所去的方位。
李珣看得只能搖頭,轉臉向靈機道:“那咱們哥倆去打些野味兒,這坐忘峰靈禽異獸不少,但要是想找著美味,還是要請教我這地頭蛇才成。”
他的調侃卻沒起到效用,靈機雖然也在笑,但神情頗為勉強。李珣心中明白,臉上卻做出迷惑狀:“怎麼了?”
靈機看著單智劍光消失的方向,沉默了半晌,方轉臉向李珣看來:“珣師弟,單師兄他是不是有些不對勁?”
說了這一句,他又覺得表述得不太準確,皺著眉頭補充道:“我是說,他這段時間是勤勉了,可那味道總有些,嗯,怎麼說呢,似有些興奮得過頭。還有,我最近發現,他總是在偷偷地看……”
靈機終究是老實人,說到這個地步,已經勉為其難,後半截話堵在喉嚨裡,是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了,倒把臉給漲得通紅。
看到他這模樣,李珣倒覺得自己有些惺惺作態了。嘆了一口氣,他幫著靈機說出來:“看祈碧師姐,是嗎?”
靈機瞪大了眼睛,愣了半晌,方叫道:“原來真的是……你早知道了?那為什麼不勸勸他?”
“勸?”李珣攬過靈機的肩膀,苦笑道:“要不你去對他說,祈師姐是羅敷有夫,不要說想做什麼,便是心裡有什麼念頭,都是魔障,應斂神收心,刻苦修行,最終成道之類……你去試試?”
靈機雖是老實,卻不是笨蛋,只聽李珣的口氣,就知自己太想當然了。忙低頭道歉,旋又撓頭道:“那該怎麼辦?我看單智師兄的情況很嚴重了,咱們總該做點什麼吧。”
李珣對這個心腸極好的師兄向來是很欣賞的,不想讓他著急,手掌在他肩上拍了拍,沉吟道:“其實最有效的法子,就是讓祈師姐親自對他說,讓他斷了念頭。只是他此時恐怕已鑽進了牛角尖……
“祈師姐仍不知道這件事,而且,最近她與大師兄之間也有些問題,這時候去驚擾她,一個弄不好,恐怕大家連師姐弟都做不成,那時便糟糕了。”
靈機聽得齜牙咧嘴,半晌方道:“那,讓他移情別戀可不可以?山上還有不少師姐、師妹……”
在李珣的注視下,他的話音越來越低,終不可聞。
李珣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撐不住,噴出笑聲,旋又別過臉去,靈機說話時就勉強得很,此時更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臉色已漲成豬肝一般。
李珣不願意讓他太過尷尬,忙收了笑,搖頭道:“這當然也是個辦法。只是你也知道,單師兄以前是什麼模樣,這都是瞞不過人的。而且,宗門弟子,大都還是向道之心甚堅,像祈師姐這樣的,十個人裡未必能有一個,兩下相加,你找誰去?”
靈機無言以對,只能沉默下去。
李珣嘆了口氣,有句話藏在心裡,並沒有說出來:“指路幽燈已深埋心底,幾十年以邪欲助燃,互為表裡,此時再想摳出來,哪有這麼容易?”
靈機沒有找到“救治”單智的良方,心情顯然也頗受影響,有氣沒力地去打獵了。李珣特地讓他去抓一種很是狡猾的飛狐,希望能以此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而李珣本人則覓了個陰涼避風處,搭起一個簡易的火灶。他是在野外生活慣了的,對此自然駕輕就熟,不一會兒便大功告成。稍一思量,他又登上高處,遙遙向祈碧那邊看去。
冬日裡草木凋零,視野也變得分外開闊。李珣很快便看到,數里外山溪邊上,單智正以格外誇張的肢體動作,努力逗祈碧發笑,看起來效果不錯,這越發地令單智興奮,在這邊,都能聽到他忘形的大笑聲。
李珣盤膝坐了下來,冷淡地看著遠方的畫面,這幾乎可說是他一手造就的局面,如今看來,卻無法給他任何的成就感。
如果用陰散人的“狼狗之別”來分析的話,一頭狼,顯然是不會對小狗兒擺弄的玩具動心的。它會很疑惑,不明白那可憐的小傢伙兒為什麼會對諸多無意義的玩意兒樂此不疲。
李珣應該就是這個狀態,在此刻,遙遙看著這對曾被他做了“手腳”的男女在那邊言笑晏晏,他卻完全提不起勁來,看得久了,甚至覺得無聊至煩悶……乾脆捏死他們算了!
這想法在腦中電火般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