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像一頭在原野上狂奔的野獸,放聲長嗥,用自己的能量,充斥整個天地。
這是真正的突破。李珣無比明白,就在剛才,已經橫在他頭頂幾達十載境界桎梏,已被衝破。
從此刻起,李珣已成為此界最精英的修士之一,擁有了與他的地位相符合的力量。
此刻,至少在此刻,他無所畏懼!
他閉上眼睛,貿然散入虛空的心神損耗,正一絲絲地恢復過來。湖上微風拂面,很是舒暢,但不久之後,隨風飄入耳中的絲絲婉轉的蕭笛清音,又讓李珣眼開眼,遙望向遠方的某處。
“那是玉散人吧?”
“正是玉師。”
在靜立身後的宮侍口中,依然是對玉散人的尊稱,這讓李珣很奇怪地看過來。
這美人兒身為妙化五侍之首,姿色殊勝,又一身明黃鳳紋裙裝,極顯堂皇貴氣,可沒有半點兒妾侍婢女的味道,更使人不敢輕侮。
李珣可以感覺到,宮侍對他剛才的突破似有所覺,但與他對視之際,卻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示,似乎這一切都理所當然。這種感覺讓李珣有些失望,但更舒服,他忽然想和這美人兒聊聊天。
“宮夫人……”用這已名不正,言不順的稱呼,李珣挑起了話頭:“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不知夫人您可否為我解惑?”
宮侍眸光一閃,旋又垂下眼簾,淡淡地道:“李真人有何事?”
李珣並沒有因為宮夫人的客氣而忘形,仍保持著低姿態,和聲細語。
“我眼下也算是一隻腳踏到心園裡來,想來古宗主也是要有所交代的。只是對這裡的局勢變化糊裡胡塗,對日後行事頗為不利,請教夫人您,明瞭眼下心園的是是非非,也是為將來打算。”
他擺明車馬為自己著想,反見坦白。
宮侍稍一沉默,方道:“心園哪有什麼是非可言。我想,李真人真正想知道的,怕是宗主與玉師、與棲霞夫人之間的故事吧。”
被她一口道破,李珣卻沒有半點兒尷尬。此時正是他境界突破,心態恣放之時,聞言只是一笑,拱手道:“請指教。”
對這蹬著鼻子上臉的行徑,宮侍只淡然處之。她平靜地道:“主子之間的事情,本輪不到我們這些侍婢們說三道四。不過,來此之前,宗主曾言道,若李真人對此事有興趣,我們也不必隱瞞……”
聽到古音這麼大方,李珣倒是有些吃驚,不免思慮這後面的手段。耳中卻還聽著宮侍說話:“只是,宗主約李真人於戌時末,在燕返閣相見,時候已經不早,還請真人移駕。若不見怪,婢子邊走邊說如何?”
聽她自稱“婢子”,李珣忙道一聲“不敢當”,站起身來。
宮侍輕輕擊掌,岸邊水榭之外,便有一對貌美侍女,手持燈籠,立在道旁,照亮路途。
說起來,在通玄界,李珣可還從未見過這般富家氣象,一時間為之大奇。
宮侍察言觀色,先引他出了水臺,方道:“妙化宗雖是修道宗門,但從玉師時起,宗門內貌美弟子,便都如他歌姬侍妾一般,平日舉止,並無修行氣象。便是宗主執掌宗門之後,也沒有再改回來。”
不管對玉散人有怎樣的觀感,聽聞此語,李珣也不免有些豔羨。但又不得不疑心,這是否是玉散人的取死之道呢?
在宮侍的前引下,他走上了一條小徑,前方侍女持燈,光影綽綽,隱現風姿,極是養眼。李珣看了幾眼便收回目光,只等宮侍開口,講述那些已鎖了近兩百年的隱秘。
宮侍微垂眼瞼,似在羅織詞句,半晌之後,方道:“我知李真人不比那些假道學,卻不知對這逆倫弒親之舉又有何看法?”
“這個……”李珣稍一沉吟,便搖頭道:“此界雖亦有綱常倫理,可是修士動轍千百年歲,這綱常卻不比下界的三綱五倫,只有修行、傳承兩樣,可為萬世師,餘者泛泛,不足以為法。”
他這是將冥火閻羅的論調拿了出來,倒讓宮侍為之一驚。
這美人兒當即換了個態度,對他上下打量,良久方道:“這是精闢之論,真人修行不過百年,便能有此認識,怪不得能令宗主另眼相看。不過,嘴上說是一回事,做起來則是另一回事。他們的分岐便緣於此。”
“分歧?他們之間,誰有別的看法嗎?”
“不,這依然是他們的共識。只不過,玉師身體力行,深得其中三昧,而宗主,則只是嘴上說說罷了。”
李珣聽得有點兒心虛,因為他也算是“嘴上說說”的一員。可是,怎麼會把古音也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