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面朝裡躺著,聽到聲音後猛然轉身,臉色煞白,驚慌失措地瞪著我。我敢肯定他是在手淫。
有一種人可以為了愛情放棄一切,譬如李良。我對這種人又崇敬又鄙視,心情複雜。我一直都把愛情當成是玩具,誰也不愛,或者說,我只愛自己──在任何時候。和泰山分手後,李良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常常會半夜裡失蹤。我和王大頭揣著刀到處找他,最後看見他坐在女生樓對面的小樹林裡,面朝泰山的窗戶,嘴裡吹著不成調的口哨。我剛要叫他,被王大頭一把拉住,這時月光傾斜了一下,象水銀般灑滿樹林,我看見有兩顆大大的眼淚,正沿著李良的臉龐慢慢滑落。
李良肯定是在想念泰山,我踩著油門想。他現在混得比我好,會賺錢,有地位,懂所有的哲學問題,但在我心裡,他仍然是多年以前,那個羞答答的、穿5塊錢一件T恤衫的一年級大學生。
為了讓李良開心,我在婚禮上極盡搞笑之能事,我問葉梅:“你願意接受李良作你的丈夫嗎?”葉梅點頭,我接著問:“你願意,嗯,不管颳風下雨,霹靂閃電,冬暖夏涼,都愛護他、體涼他──跟他那個嗎?賓客們鬨堂大笑,葉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心裡一涼,想起了樂山的那個晚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新郎新娘過來敬酒,王大頭往一隻大碗上摞了七八隻盤子,非讓葉梅給他報數:“說,一碗(晚)上幾盤子?”葉梅囁嚅了半天,說一晚上,一晚上七盤子,滿桌都大笑,趙悅趴在我懷裡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說你們家李良好厲害,一日千里,日久天長啊。旁邊的人更是笑得喘不過氣來,葉梅呆了一下,突然端起桌上的酒杯,嘩的一聲潑在我臉上,冰涼的酒水緩緩地流過胸口,我抬起頭來,看見王大頭驚愕地張大了嘴。
接下來的事情有點混亂,整個大廳裡嗡嗡作響,趙悅忙著幫我擦臉上的酒水,王大頭噌地跳起來,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葉梅滿面通紅地握著酒杯,李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目光中似有深意,我舔了一下嘴唇,800多一瓶的波特酒醇和甘甜,微微帶一點酸味。
那天晚上誰都沒有心情鬧洞房,王大頭在話筒前結結巴巴地說了兩句,婚禮就草草收場。回家的路上趙悅眼望車外,一聲不發。我故意把車開得極快,想逗她開口,但從上車到進家門,她始終沒正眼看過我。
我說你怎麼了,她不說話,合衣躺在床上,拿手指頭一下一下地摳牆。我過去抱她,她無聲地掙開,我說你到底怎麼了,倒是說話呀。趙悅陰陽怪氣地說了聲?quot;我怎麼了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氣笑了,說關係大了,你是我老婆呀。她又來了一句:”你現在對別人的老婆更有興趣吧?“我一下子急了,瞪著她,”你什麼意思?“趙悅毫不畏懼地迎著我的目光,”你說我什麼意思?!“
我有點心虛,假裝憤怒地把頭轉過去,嘴裡哼了一聲“神經病”。趙悅不理我,繼續摳牆,我傻傻地坐在那裡,突然想起一件事,三步兩步跑下樓,在院門口的公用電話上,撥通了一個號碼。
話筒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說你找誰,我說我找趙悅。他愣了一下,問我:“你是誰?”我說我是趙悅的老公,“你又是誰?”他不說話,過了兩三分鐘,我聽見話筒裡傳來“嘟──嘟”的聲音。
我心裡象貓抓一樣。打電話約王大頭出來喝酒,王大頭說他要睡了,改天再喝吧,好象很不耐煩;我又找周衛東,周衛東說他在青城山,後天才能回來;我撥姐夫的手機,被他劈頭罵了一頓,說昨天全家聚餐,左等右等你也不來,“老漢嘟囔了一晚上”。
幾輛消防車呼嘯而過,大概是什麼地方又著火了。這個夜十分安靜,一些燈熄了,一些燈亮起來,一間屋子裡傳出笑聲,一間屋子裡傳出哭聲,在燈光照不到的黑影裡,我看著自己微笑。
一輛計程車停在身邊,司機向我點頭示意。我笑了笑,開啟門坐上去。
“去哪裡?”
“找個好耍的地方。”
“耍啥子?”
“耍婆娘。”
他說去龍潭吧,一五一條街,那裡的婆娘一群一群的,人又漂亮,價錢也便宜。
“好,就去龍潭,一五一條街。”我說。
十一
計程車停在一面貼滿“專治淋病梅毒,模範老軍醫”的廣告牆下,我給了司機50元,他問要不要等我,我說不用了,我今晚就睡在這裡。
麼五一條街指的是基本消費價格:在這裡花150元就能全部搞定。路兩邊大約有七八十家歌舞廳,門上掛著粗俗劣質的彩燈,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