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嘴,一股暖暖的帶著米香的甘甜汁水流入了口中。
是米湯。
常晴又讓她餵我喝了好幾口,才問道:“好些了嗎?”
心神,是定下來了,只是我心裡還有些惴惴,不安的看著她:“我——”
“你昏過去了,皇上把你抱過來的。”
他……?
我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頭,才看到吳嬤嬤和水秀小心的站在一邊,也不敢輕易的開口,常晴伸手覆在我冰冷的手背上,柔聲道:“你沒事吧。”
我一時間還沒說說話的心情,只默默的搖了搖頭。
“皇上,生了很大的氣。”她說著,有些遲疑的看著我:“把你送過來之後,他就走了。申柔是已經被廢了,要怎麼處置,目前還不知道,不過——至少一切真相大白了。”
真相大白?
我心裡念著這四個字,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索然無味。
常晴看著我漠然的眸子,低聲道:“你是不是,不願再想起這一切?”
聽她這麼問,我才想起來,我流產的事是她逼問明珠才問出來的,看著我這個樣子只怕讓她誤會我覺得她多事,忙搖了搖頭:“娘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嘆了口氣。
說到底,這件事又不是她的錯,也不是我的錯,可現在好像難過的卻是我和她,我反手握著她的手,想要安慰她兩句,卻聽見她道:“皇上現在,也不好過。”
“……”
“要審申家謀反一案,又要辦理太后的喪禮,貴妃在後宮的斑斑劣跡現在大家都也都上報過去,還有江南那邊的事,摺子一摞一摞的送上來……皇上他,已經連續三天在御書房,連眼睛都沒合一下。”
“……”
我有些漠然的垂下了眼,靠坐在床頭。
常晴道:“青嬰,你到底怎麼了?”
“什麼?”
“這一次找到你之後,你就一直不對勁。你好像什麼都不想看,什麼都不想聽,也什麼都不想管,甚至連你自己的事,你都——”
“娘娘,”我打斷了她的話,遲疑了一下,道:“青嬰只是,累了。”
對,我就是累了。
抗爭到了現在,我和裴元灝還是沒能徹底的了斷,而輕寒——我以為我可以和他遠走高飛,找到離兒,去過屬於我們的生活,我半輩子都沒有過這樣迫切的希望,甚至去強求他,卻沒想到,那樣的期盼,最終還是破滅了。
我,真的累了。
她微微的蹙緊了眉頭。
一時間,屋子裡靜了下來,她坐在床邊看著我,看了很久,終於慢慢的說道:“青嬰,在這個宮裡,哪一個不累?”
“……”
“哪一個的心裡,沒有實現不了的夢?”
“……”
“你真的覺得,累了,放棄了,就會更好一點嗎?”
放棄了,會更好一點?
不,我累,累得我幾乎走不了下一步,可我並不想放棄。
就連輕寒,他都敢和裴元灝提出那樣的條件,連他都還沒有放棄,我又怎麼會甘心就這樣放棄?
感覺到我放在床上的手慢慢的握緊了,眼中似乎也騰起了一絲活的火氣,常晴這才說道:“本宮知道,你的心裡很苦,也知道你的痛苦,沒有人可能去感同身受,但不管怎麼樣你要記得,走到今天,你不容易,任何人都不容易。”
“……娘娘。”
“皇上他,也不容易。”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裡又是一沉。
我不知道常晴說的,他生了很大的氣,是什麼樣的,也不知道他這些天來不好過,是什麼樣的不好過,別人的痛,沒有人能感同身受,我,和他,對彼此來說,都是如此。
不痛的人,不受煎熬。
我靜靜的靠坐在床頭,沒說話,倒是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就看見杏兒跑到門口推開虛掩的門,小聲的道:“娘娘,皇上又過來看嶽大人了。”
常晴一聽,忙對我道:“這幾天,皇上都會抽空過來看看你,你——”
我想了想,慢慢的躺下去:“娘娘,就說我醒了,又睡了吧。”
常晴皺起了眉頭:“青嬰!”這一回,她的口氣已經有些重了,帶著一絲責備的意味,我撐起身子,平靜的說道:“娘娘也說,皇上這些天累了,不容易。”
“那你——”
“那這樣,已經是青嬰能做到的,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