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久,淡淡道:“我也希望。”
說完這句話,我便不再停留,轉身走到了船頭,離兒正和顧平高興的說著什麼,一見我走過來,立刻笑著道:“娘,你來看,這邊可以看到好多魚兒啊。”
我笑了笑:“是嗎?”
“對啊,你來看!”
她說著,又看向我的身後,小臉上愉快的表情似乎微微的頓了一下,然後立刻綻放出了燦爛的笑顏:“你也來嘛!”
不用回頭,聽腳步聲也知道,裴元灝跟著走了過來。
顧平立刻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笑容頓斂,露出了沉重而謹慎的表情。裴元灝卻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他一樣,含笑走到離兒身邊,道:“我看看,離兒你看到什麼魚兒了,這麼開心?”
“你看那邊!”
離兒伸出指頭,指著江面上不時躍起的一尾尾活潑的魚兒,帶著橘紅色的銀光閃過,十分漂亮,裴元灝看了一眼,便笑道:“是鯉魚。聽說這長江裡的鯉魚特別肥美,待會兒可以讓人打一些起來,做新鮮的魚膾給你吃。”
離兒一聽,急忙搖頭:“不要,不要去打。”
“為什麼?”
“娘說過,三月莫打江中鯉。”
“……現在三月已經過了啊。”
“可是,它們剛生好多小魚的,不要在這個時候去打它們。”說完,她轉頭看著我:“對嗎,娘?”
我微笑著看著她,沒說話。
裴元灝靜靜的看了離兒一會兒,嘴角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知是不是因為水霧氤氳的關係,他的笑容也顯得格外的溫柔,更透著一種不可言喻的欣喜。
他笑道:“離兒真是個懂事,又仁慈的孩子。倒像我的那個兒子。”
離兒抬起頭來看向他:“你有一個兒子呀?”
“嗯,和你一樣,很聽話,很懂事,”他微笑著,又下意識的道:“只是……”
離兒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他,等他的下一句話,但裴元灝卻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樣,笑了笑,又指著旁邊說道:“你看那邊,有一群魚在跟著我們的船。”
離兒又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什麼,而是立刻趴著圍欄過去看了,一邊看,還一邊招呼顧平也過去,其實顧平在這船上呆得相當不自在,尤其面對裴元灝,他當然知道這個男人至高無上的身份,身為他敵對陣營的人,但對他又沒有什麼敵意,所以每一次路過裴元灝身邊,都顯得格外的手足無措,幸好有離兒鬧來鬧去的,這種尷尬倒也不那麼明顯,甚至裴元灝也不去注意他了。
我站在船頭,沒有跟過去,只感到江風一陣一陣的吹過來,又清涼又溼潤,讓人原本沉悶的心情也稍稍的愜意了一些。
這一次,我先開口:“念深他——他如今已經是太子殿下了吧?”
他點了點頭。
“他,還好嗎?”
“還好。”他說著,又看了我一眼:“和離兒一樣,都很聽話,很懂事,是個好孩子。”
“……”
這話說得,似乎還有什麼未盡之言。
我問道:“那,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腳下的江水嘩啦一聲,躥出了一朵水花,一條肥碩的鯉魚又一次躍出水面,他看在眼裡,眼中卻反而染上了淡淡的黯然,半晌才說道:“離兒的仁慈,是女子理所應當的,但他的仁慈——”
話沒說完。
但我已經懂了。
念深也和離兒一樣仁慈善良,離兒做為女孩子,仁慈善良是一種必要的美德,可作為儲君,在那幽深的九重三殿,陰謀陽謀的包圍中,念深的仁慈善良,自然是個仁君的美德,但也難免會讓人擔憂,他能否在那樣的激流逆境中生存。
古人都知道慈不掌兵,念深的身份地位,比起掌兵來,更加重要,也更加敏感。
不過,我沒有接這個話。
畢竟,那已經是他的家事了,輪不到我這個外人來插嘴,我也實在不想,再參與到他的事情裡。
他對念深滿意也好,不滿意也好,念深都已經是太子,是他的江山的繼承者,若他再對念深有什麼要求,大概就要他自己去操心了。
不過,有一個人,我卻不能不問。
“皇后娘娘她,她還好嗎?”
這一次,裴元灝看了我一眼,沒有立刻回答。
而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臉上已經出現了淡淡的陰霾,沉默了一下之後,他說道:“她的事,你也知道了?”
我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