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地擁緊了她,擁緊了自己心愛的人,“我懂,你心中已為她規劃了未來,你亦不願帶給我困擾。心同,我可說過對你我心存歉意,心存感激?”
她心中一動,她應該滿足不是嗎,至少他懂得她的所做。只是,又忍不住
失望,沒有愛嗎?歉意?為何對她心存歉意?難道她所想的竟是真的嗎?他原來真的是父親的敵人嗎?若是,那便如何是好?可應告訴父親嗎?不,她不要介入權力的爭鬥,即便一邊是父親,一邊是夫君。而且她有時也期盼肅帝早日除了父親的勢力,去了父親的枉念。父親為了皇權,除去了多少礙腳之人?肅帝,是一個仁慈的皇帝,只是這十幾年來大權一直握在父親的手中,他便是有心,亦是無力啊!但願夫君是肅帝之人,那便是天下蒼生之福。
木衡易哪裡知道,這一瞬間,她的心中竟是九轉十八彎。
她的心中想得明白了,竟不再似前日不安。
“夫君……”
“喚我衡。”他突然希望她喚他的名字。
她頓了頓,心中奇他為何要她只叫一個“衡”字,轉念一想,也許是一種習慣吧。
“衡。”
聽這名字自她口中喚出,他竟感到滿足和快樂。
“你說的風景在哪裡?”
她知足了,得夫如此便是福氣了不是嗎?他英俊不凡,沉穩儒雅,對她溫柔體貼,她還求什麼?她愛上了他,要做的便是愛下去……
“不遠了,你冷嗎?”
她偎在他的懷中,搖搖頭。
馬兒停了下來,她的眼前是一片無際的草原,落日的餘暉染紅了一切,就連垮下的白馬也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潤。
“真美!”她感嘆出聲。
“我常來這裡看著太陽西下。”當他心情低落時,便來這裡看日落,“今日落下,明朝升起,希望總是存在的。”
“夫君也有感到挫敗、感到失望的時候?”
他總是讓她覺得那樣的躊躇滿志,那樣的勝券在握,她覺得沒有什麼能難得到他、能難得倒他。
“我也只是一個凡夫俗子啊!不過是掩飾得好罷了。”這是他從不曾向外人道出的心中所想,“其實我厭惡朝中的權力爭奪,厭惡那些戴著面具、阿諛奉承的面孔,我不求盛世,只求南亙平安啊……”
“官道上就是這樣的啊!人只道當官好,卻不知做官難。保天下平安難、保安居樂業難、保民心凝聚難、為民請願難、清正廉潔難、不同流合汙難,甚至連明哲保身也是難的。這麼多的難,不正是做好官的難嗎?夫君,知了這麼多的難,可還想做個好官嗎?”
這一聲聲的難,字字說到了他的心中,他從不知她會如此瞭然。
“難則難矣,歷代清官好官依舊倍出,若是人人懼了難,百姓還有什麼希望?心同,我從不想做個什麼好官,我只是在了家中先人的遺願,我既在朝中,便力求為南亙著想,替百姓著想。若他日我離了朝廷,南亙也罷,蒼生也罷,於我只是從前。”
“我盼著夫君了了先人的遺願,只願夫君歸隱田園時,也帶上心同。”
“心同,喚我衡好嗎……如果我當真了了先人的遺願,如果心同也還願留在我身邊、願與我千山萬水走過,我便帶著心同同往。”
他不能給她什麼承諾,她的父親是很強勁的敵人,便是他全力以赴,勝算亦只有五成,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他做他應做的,若天亡肅帝,他便是追隨皇者的那抹魂靈。他給不得承諾,給不起承諾,他只能在閒暇時、在無人時,在心中想想而已。
“嗯,衡,明日之事,待明日再看。籌劃得多了,只徒增煩惱啊。”
他緊了緊手臂,她身上特有的清香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若真有將來,他願與她共白首。
她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他的溫度、他的心跳,看著眼前的美景,她陶醉了,只願這一刻能夠永恆。
從那日起,他與她再不同於從前了,他們走進了對方的心中,也再不只是夫君與夫人的稱呼了,雖在別人的眼中,他們依舊如往日般相敬如賓。
木衡易知她惦念著母親,這日裡得了空閒,便帶著荊心同去了容王府。她再次見到了母親,那日鏡兒走後,她曾回府一次,這次回府,母親的狀況竟又不好了。母親倚著床,拉著她的手問了許多,自她到滌月閣,母親不曾同她說過這樣多的話,她感到莫名的不安。
“心同,木公子待你好嗎?可為著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