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你?”
他肯定地點了一下頭,“是的。不是朝中的木大人,而是楊將軍的後人楊衡!真實的我。”
她自他的掌中抽開自己的手,調開與他相對的視線,她的心中也滿是矛盾,初聽到他是誰,她只願自己不曾聽到。那樣,一切便只是她猜的,也可全不當真。如今,她不能再這樣騙自己了。
“我不知道,衡,我也是那樣的矛盾啊。開始,我只認為你是迫於父親的壓力而不得已娶我。我對婚姻雖也充滿了期盼,但卻不敢有太多的幻想。後來,我開始有了幻想,有了奢求。然後,我知道你有著許多的秘密,而這秘密關乎著父親。我……我曾與你說過,對於父親的野心,我早早就知道了。在別人眼中,那是狼子野心,而我卻是能理解的。衡,他雖然不是王位的繼承者,但他卻有權力爭奪,現在的天下是他率人打下的,他十六歲隨祖父上戰場,一戰便是二十七年。聽母親說,父親身上的傷她每每看了都會後怕,不知父親是如何從生死邊緣輾轉回來的。當南亙天下初定,是他攜著肅帝處理,待社稷平穩人心安定,要他把辛苦得來的江山雙手奉人……我從不怨父親,亦不恨,我只是靜靜地在等一個結果,無論是什麼樣的,我都承受得了。”
她的語氣輕且飄忽,好似在講一個故事,“只是,我也知道父親雖滿腹謀略,卻不適合治國,因為他的疑心太重,他的個性中隱著殘暴;我知道,皇權的更換總是要付出些代價,幾百條人命不為保家衛國,卻喪於皇權的爭奪之中,他們多麼不甘?肅帝是個寬容的人,我願他治理天下,這對百姓來說是好事!所以我願意幫你,可是,他……他總是我的父親,我……”
楊衡看著她低垂的雙目、看著她沒有血色的唇、看著她絞在一起的手,他知道,最痛苦的是她,最為難的是她,最被傷害的也是她!這樣一個女子受著這麼的痛苦與傷害,卻還是幫著他,愛著他,他怎麼能不好好地待她,不好好地愛她?
他握住她的手,把那對小喜人和父親的瓷像一併塞進她的手中,“心同,你好生保管著!若他日,”他頓了一下,他日局勢已定時,也是她最心痛的時候吧? “我可與你長相廝守, 這瓷人便做我們的見證。”
她未抬頭,可是卻猜得著他眼中的神色,是愛護、是疼惜、是信任。她緊緊地握住了那三個瓷人,如握著自己的命運一般。他將他父親的瓷像交與她,便是將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她的手中,這不是一種承諾是什麼?只是,這承諾太過沉重,這愛竟成了煎熬。
“心同,小的時候我住在城郊的西征將軍府裡。那裡很幽靜,府里長了許多的樹,每當槐花開滿枝頭時,我娘便會在槐樹下給我們講爹的故事,在我心中我爹是戰無不勝的大將軍,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我爹是皇上封的西征大將軍,曾隨著你父親容王四下出徵,為南亙立下了汗馬功勞。我四歲之前,幾乎不曾見過他,記得我四歲時,爹終於回了安陽,他一下就把我高高地舉過頭,那感覺就像在飛一樣,本來被他黑黑的面容和滿臉的鬍子嚇得躲在娘身後不肯出來的我,一下子就愛上了他。然後我抱著爹的腿,任娘怎麼說也不肯回房裡去睡覺。”
看著他臉上幸福的神情,她伸出左手反握住他的大手, 因為越是幸福, 之後的痛苦才越令人難以忍受。
看看她握住自己的手,看看她依舊不曾抬起的頭,他繼續說著,那段時間裡的他是幸福的,“小的時候我很頑皮,書多半要爹孃看著念才不會偷懶,或許爹覺得虧欠了我們吧,所以,只要有時間他總是陪著我們。我最喜歡坐在他的腿上給他念先生教的詩,我很聰明,連幾乎從不誇獎學生的先生也是這樣說的,先生說若假以時日,中個狀元怕也不是難事。爹總會用大手撫著我的頭說,我兒長大了也會成為將相之材啊。那語氣中竟充滿了希翼,娘卻笑著說將相楊家有一人便好了,衡兒做個讀書人,將來當個教書先生就好。呵呵,那時我在心裡想,我是要當像爹那樣的大將軍的。”
聽著他的講述,她也沉浸在了那種平凡又平靜的幸福之中,那種幸福是她渴望卻從不曾體會過的。
“我娘是江南人,講話柔聲細語,她總是淡淡地笑著,我從未見她訓過誰,便是我不小心打破了就快釀好的槐花酒,娘也只是找人來清理了碎片,雖然那酒是要差人帶到駐守邊關的父親那裡去的。槐花酒你吃過嗎?我吃過一次,是爹餵我的,不好吃,有點辣,沒有聞著的那種清香。那次吃了一點就醉了,聽姐姐說我抱著個大花瓶回到房裡睡下,嘴裡還呢喃著:亭,別哭,哥帶你去玩。亭是我的小弟弟,小我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