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那被喚至落日鎮的大猿王。
五尊戰鬥力極強的大妖,此刻粘稠的鮮血漂浮在冥河密度極重的河水錶面,互相交融,流淌。
淒厲而悲慘。
真的像一副油畫。
易瀟緩緩抬起頭,與那頭遠古龍雀豎起的妖瞳對視。
在巨大的妖瞳面前,長髮瀑散的黑衣少年,顯得微不足道起來。
易瀟自嘲笑了笑,終於明白自己弄錯了一點。
原來這頭龍雀,並不需要自己來救。
那隻龍雀的妖異豎瞳此刻緩緩對準了自己。
這是一頭有靈智的生命。
青石小和尚最後落定的一句話,易瀟聽得很清楚。
“論嗜血殺伐,這頭龍雀,乃是當之無愧的妖中之王。”
小殿下放出袖中的魏靈衫魂魄,望著少女俏麗面龐,又望向那頭沐浴鮮血的龍雀大妖,最終搖了搖頭。
嗜血。
殺伐。
易瀟柔聲對魏靈衫說道:“跟你。。。。。。一點也不像啊。”
。。。。。。
。。。。。。
洛陽南門的城頭。
青銅門緊閉。
有一個粗布麻衣年輕人,怔怔盤膝坐在青銅門。
他處在這樣微惘的狀態,依舊有一刻鐘了。
蕭布衣想不通。
他從齊梁北上而來,懷揣滄生璽,一路風塵僕僕,途徑淇江與那位陳萬卷打了一場,入北魏後更是一刻也不停歇。
只為了把滄生璽帶入洛陽。
接著,請那位曹家男人赴死。
他知道北魏一定會派人來攔自己,而有資格來攔的,也只有那位劍道大宗師宗橫。
但蕭布衣是真的想不明白。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想過自己一路北上,被攔在洛陽城外的場面。
也想過自己手持滄生璽,依舊沒有奈何那位劍道大宗師的結局。
可唯一想不到的一點。
是在自己攻破了洛陽南門之後,發生的事情。
雙手空空如也的蕭布衣微惘抬起頭。
洛陽上空的烏雲蓋壓下來。
天地被壓縮,整個洛陽南門的氣氛變得極為壓抑。
城頭鮮血淋漓的屍體,以及自己身後失去生機的北魏頭號大劍師。
閉上雙眼,本該覺得欣喜的蕭布衣,此刻只覺得意興闌珊。
世事難料。
那從齊梁立國以來,便被奉為一國重器的滄生璽。。。。。。被那個拍肩和尚,只是微微伸手,就無比自然的接了過去。
親手遞出滄生璽的蕭布衣茫然站起身子。
自己。。。。。。現在究竟是入洛陽呢?
還是不入洛陽呢?
蕭布衣想到那尊菩薩柔和拍自己肩頭,而自己居然就這麼懵懵懂懂就遞出了滄生璽,不由微惱道:“你怎麼就這麼糊塗?”
接著他微微嘆息一聲。
想到了那尊菩薩說的話。
“好借好還,再借不難。這個道理我懂。”那尊菩薩對自己露齒笑了笑,接過滄生璽,接著惋惜道:“不過待會還給你的時候,就不一定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蕭布衣惱怒坐下。
靠在青銅門前。
“罷了罷了,就等在這裡吧。”
“入什麼洛陽?”
“滄生璽都沒了,還入什麼洛陽?”
漫天黃沙。
這個被宗橫讚譽為齊梁幼蟒最匿鋒芒的二皇子賭氣一般坐在黃沙地上,微乏閉上雙眼。
隱約猜到借璽那人就是陽關谷菩薩轉世的齊梁二皇子此刻怔怔想。
菩薩這廝到底會不會還回滄生璽?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蕭布衣,人生頭一次浮現出那麼複雜的神情。
揉了揉眼。
接著突然想到了什麼,低聲碎碎念道。
“要是不還,我就拆了你的大榕寺。”
蕭布衣悶悶合上雙目。
就這麼絲毫不顧及形象,更不在乎後果的靠在洛陽南門。
就這麼。。。。。。睡了起來。
。。。。。。
。。。。。。
洛陽菩提樹下。
此刻只剩下兩個人。
柳白禪化為光雨,沈紅嬰追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