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個時候,她解脫的笑了,而自己,反而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要難過?
易瀟想不明白。
就在這個時候,心的最裡面,像是一塊堅冰,被人拿尖矬敲擊,拼命敲擊,不斷敲擊,最終如願敲開了那塊堅冰。
最裡面,是冰冷無情的鐵。
再也不會被任何人敲開的鐵。
男兒到死心如鐵。
易瀟緩緩閉上眼睛,喉嚨裡像是被一柄刀子直直插入,捅入胸口,鮮血逆著嗓子上湧。
而他生生嚥下這口鮮血。
嚥下了這把刀。
所以沒有嘶吼,沒有聲嘶力竭,沒有撕心裂肺。
一刀穿心之後——
什麼都沒有。
只有死一般的平靜。
易瀟又睜開了眼,眼裡恢復了漆黑。
沒有株蓮相,也沒有血絲。
他木然望向那片風雪,沒有了株蓮相的加持,他再也看不清風雪裡那個跪倒在地的紅衣女子。
眼裡一片漆黑,像是死去了什麼。
又有什麼活過來了。
小殿下輕聲說道:“我懂了。。。。。。”
他望向三尺風雪中的那個男人。
易瀟懂了。
是了。
就是他了。
殺死紅衣兒的是他。
自己的母親慕容,即便是齊梁,也要傾盡一國之力,去拼命遮掩她死去的真相。。。。。。除了風雪銀城,這世上的三大聖地之流,還有什麼勢力能夠做到?
就是他了。
風雪銀城城主。
還有他背後的整座風雪銀城。
殺死的不僅僅是紅衣兒,還有老段和老繆,還有很多,也許有更多。
而下一個就是自己。
不會錯的。
這一筆賬,這一些賬,都要算在風雪銀城頭上。
什麼“破矩”?
什麼“使命”?
易瀟木然攥緊青瓦,微微收攏五指,掌心內猛然炸碎一連串青瓦。
徹底炸碎。
龍蛇潛伏之下,一龍一蛇微微眯眼,於是小殿下身上的氣機透過掌心無意識擴散,刺耳青瓦炸裂聲音砰然大作,整座天酥樓都被這道氣機震得搖搖欲墜。
殺氣開始積蓄。
這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在易瀟看來,都只是笑話了。
小殿下站起身子,心底一片漆黑,一顆心如墜深淵,越墜越深,不可自拔。
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那個男人殺了紅衣兒,下一個,就該輪到自己了吧?
逃不了的。
逃不過的。
所以無所謂了。
死了也好,活著也好,都無所謂了。
一個聲音在心底輕聲喊道:“殺吧。”
心底輕顫一根弦。
那個聲音輕笑——
“既然都要死了,那些事情,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
“六歲前的那些記憶,不是已經想起來一些了嗎?”
“為什麼還要怕死?”
“死有什麼好怕的?”
“跟他拼了好了,你死我活,你死了,他也活不下去。”
那個聲音戛然而止。
易瀟的身體微微怔住。
身後傳來一陣溫暖,有人伸開雙臂,擁住了自己。
魏靈衫淚流滿面,抱住易瀟,她聲音哽咽,望向小殿下兩鬢,那裡如今已經是一片猩紅之色,觸目驚心之餘,小殿下週身之中,處處迴盪著一道道嗜血的劍氣。
是小成的殺戮劍域。
為什麼他會修成這種劍域?
他已經入魔了?
魏靈衫聲音哽咽說道:“帶我走。”
。。。。。。
。。。。。。
從踏上修行路開始,易瀟打通的第一個周天,就是大周天。
換句話說,他早就踏上了修行魔道的那條路。
從繼承自己母親慕容留下的龍蛇相開始。
從修行忘我尊經開始。
這本是一條不歸路。
修行魔道的人,極少有好結果。即便是驚豔如雨魔頭,如今也埋骨在冰木湖。
或是死在自己手上,或是死在天劫之下。
而拿性命換來的,是魔道修為不講道理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