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塌了西壁壘大雷音鼓。
那個鳳仙宮幕後的娘娘,在送給自己“鳳雛”之時,就種下了蠱毒,等著如今的這一幕如她所願的上演?
江輕衣慘笑一聲。
他攥緊紫色古劍,將鳳仙兩個雕琢在劍身上的古字攥出血色。
這把劍,原來早就搭在了弓弦上。
若是不殺自己,等自己掌控西關權力之後,發現了當年鳳雛下蠱的真相之後,西關將會與北魏徹底決裂。
可若是殺了自己,西關將不會再出現第二位能夠媲美白袍藩王的人物,當兇獸馴化成家獸,那麼獠牙收起之後,就再沒了捕獵的能力。
如何抉擇?
那位鳳仙宮的娘娘,送出了第二柄劍。
與第一柄鳳雛不一樣,這柄“風仙”,不容拒絕。
江輕衣的血液之中,此刻已被蠱蟲爬滿。
他的思緒有些飄忽,不受控制,踉蹌兩步,眼皮如有千斤之重,勉強睜開眼後,居然發現自己早就頭重腳輕地栽倒在地,回頭去看,自己不知何時,此刻竟是掙扎著跌出了十幾步的距離,身後一條泥濘血跡。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起來。
江輕衣低垂眉眼,一隻手撐起身子,努力讓自己保留著最後的一丁點清醒。
他不知道,這些蠱蟲種滿之後,自己會不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只有空殼,沒有思維?
紫袍大國師早些時候修行過分神之術,下九流的控弦之術,將自己的這具空殼,推上西關藩王的位子,便成了一件容易到了極點的事情。
真是一個天大的如意算盤啊。
江輕衣自嘲的笑了笑。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動作緩慢,艱難褪下了一身破爛的沉重紅甲,將其堆砌起來,半邊身子倚靠在破爛紅甲之上。
劇烈的疼痛,為何蠱蟲鑽心,像是火焰焚燒?
江輕衣甚至嗅到了一抹朱雀虛炎的氣息。
但他無力反抗了。
他太累了。
他想休息一會。
他知道這一次,他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了。
所以他死死睜大眼睛,盡力與體內的蠱蟲做著最後的對抗,控制自己的每一寸每一縷肌肉,將掛在腰間的木劍,取了出來。
江輕衣唇角微微拉扯。
他連續咳嗽了好幾聲。
“都說西妖,大殿下。。。。。。是世上最惡毒的女人了。”
褪下紅甲的儒將,一邊咳嗽,一邊呢喃:“可娘娘。。。。。。你比她們惡毒多了啊。”
江輕衣抬起頭,後頸靠在堆疊紅甲上。
他木然地閉上了眼,手指反覆摩挲著任平生留給自己的木劍。
平生只願你平安。。。。。。
可笑又荒唐。
想到自己睜開眼後,還要作為一具行屍走肉,活著替北魏朝廷辦事,江輕衣的心底就湧出一陣厭惡。
死了就死了吧。
他舉起木劍,顫顫巍巍,最終對準自己的眉心。
落下之時,木劍被人四根手指死死捏住,不得下落分毫。
微怔一下。
然後他聽到了一個帶著憤怒的聲音。
“江輕衣。。。。。。醒來!”
。。。。。。
。。。。。。
大稷山脈外十里。
紫袍大國師面色依舊平靜,說道:“再射。”
閻小七手指抹過牛角長弓,這一次沒有搭劍,搭上了一根普通的黑色箭簇,箭身上當然萃過了毒。
她鏘然一聲鬆開弓弦,天地一抹箭道劃過——
然後她聽到了玄上宇依舊漠然說道:“再射。”
閻小七沒有猶豫,深吸一口氣。
這是森羅道大殿下繼射出鳳仙之後,第三次張弓搭弦射箭,前兩次已經動用了全部大金剛體魄,去了一半修為的她,在搭弦之時就有些餘力不足,呼吸之時帶著氣喘,面頰不正常的紅潤。
第三箭射出之後,閻小七的肌膚之上,血管猩紅如蛇,幾乎要躍出雪白肌膚。
玄上宇淡淡說道:“再射。”
幾乎是全部心力都窮盡的女人,蹙起眉頭,面色如冰山不變,已經做好了透支生命的準備。
紫袍大國師忽然抬起一隻手,止住了她張弓的動作。
玄上宇望向天邊,皺起眉頭,輕聲說道:“走了。”
閻小七有些微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