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笑著說:“殿下,這一路上,您大可放心,老繆和我都是江湖上頂了天的高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八品。。。。。。又算得了什麼頂了天的高手。
老繆當時說了一個字。
“善。”
小殿下閉上雙眼。
這一剎那,時間如同凝固。
他想到了在南海終巍峰上,大師兄對自己說的話。
“趙淳風把他的劍骨給了我,元氣也給了我。”
“這半根木髻,勉強算是一把劍。”
“這是我。。。。。。留給這世上的,最後一把劍。”
大師兄的,最後一把劍——
易瀟雙手攥緊木髻,對準那隻巨大的“池魚”,劍氣迸發。
來自北原的無盡風雪,紛紛揚揚,轟然而出,在虛空之中捲開一條螺旋通道,如萬劍倒開,剎那貫穿那條巨大龍蛇的頭顱,難以想象,那根纖細的白涼木髻,居然裹挾著如此恐怖的殺傷力。
易瀟瞳孔縮起,帶動那根木髻遞出“這一劍”的雙手,因為巨大而無法抵抗的後坐力,帶著整個人重重向後拋去,砸在石壁之上,砸出一張蛛網。
煙塵四散。
虛空之中,熟悉的血腥氣息瀰漫。
易瀟喘著粗氣,感應著這根髮髻裡的劍氣,不可挽回的消弭,最後灰飛煙滅,輕輕嗅了嗅鼻子,想著原來洞穴前石路上瀰漫的血腥氣,就是這條畜生的。
他面色有些蒼白,緊攥木髻的雙手有些發麻,此刻居然有些脫力。
易瀟看著眼前被清掃一空的前路。
他已經猜到了,這裡是一處迷宮,若是記不住來路,可以靠著打碎石壁去強行破開迷宮。。。。。。
可若是自己恢復全盛之勢,手持大元氣劍,也不可能斬開如此之長的一條空蕩走道。
這一劍之下,破開了一條直線上所有的石壁,遞出的一劍劍氣,直接通向了盡頭之處,甚至勾動了霸王墓上空的劍氣禁制,有無數劍氣迴盪碰撞,聲勢浩蕩,滾滾如雷。
那條“過江龍王”,頭顱被劍氣鑽空,中間的血氣都被蒸發,瞳孔還保持著最後一秒的收縮,只是已無氣機。
易瀟喘著粗氣,閉上眼。
手指緩緩平穩下來,他將長髮重新盤起,將白涼木髻重新插回髮間。
易瀟沒有說話,就這麼靠在石壁上,束好了頭髮,靜靜看著那頭巨大的“過江龍王”屍體,被大師兄留下的那一劍貫穿頭顱,徹底湮滅了神魂,身上的鱗片依舊無意識的反覆賁張,空空蕩蕩的血口,很快就被粘稠的血水滲出,鋪在地面上流淌。
易瀟低低笑了一聲。
他站起身來,扶著石壁,踉蹌向前行走,全然不去想,若是自己遇到了那位劍修,或者是顧勝城,髮簪已經沒了,又該如何。
只是木然的前行,走過一地又一地破碎的石壁。
除了破碎的石壁,一地的石屑,還有刺鼻的血腥氣息。
昏暗的走廊,石壁之間的間隔越來越小,壓制在頭頂上方的劍氣越來越盛,連行路都變得艱難。
易瀟忽然停住腳步。
視野在此刻伴隨著抬頭,變得開闊起來。
所有的迷宮,匯聚到了這裡,便到了終點。
這裡並不是迷宮的終點。
卻是最終的出口——
密密麻麻的石壁,指向了這裡,一處巨大的,空曠的,充盈著光芒的空地,若是這處墓地處處荒蕪,那麼這裡,竟然如江南的四月草原,芳草搖晃,葉上滾落水珠。
上方是無盡的天光。
巨大的圓形迷宮,最中心的,便是這麼一塊墓地。
草葉搖晃,劍氣壓頂,有一塊古碑,與墓地前的那塊材質無二,色澤也一模一樣。
上面寫了兩個字。
天門。
在那塊古碑之前,斜插著一柄狹長的古劍劍鞘,劍鞘樸實無華,看起來並無任何出彩之處。
易瀟已經跌坐在地,震撼地無以復加。
天門。。。。。。
天門。。。。。。
霸王藏了三把劍,天門,鬼門,龍門。
世上誰知天門在哪?
誰能想到,天門就在八尺山下,千百年來都在此地,為血池提供著無窮無盡的血氣。
誰又能想到,一口棺材,就這麼壓在天門處,霸王的灌頂劍氣,無窮無盡,壓得這裡千百年來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