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二看到古寺的屋簷簷下,掛著兩個香囊,字跡都淡得模糊。
鍾二抿起嘴唇。
一個香囊上寫著“順天隨緣”。
另外一個,寫著“不顧因果”。
他輕聲笑了笑,道:“大悲寺裡。。。。。。也有痴情人?”
寺外下起了小雨。
鍾二走上了那座蓮衣山,他蹲下身子,捏著將那朵白花,插在了那人的墓前,一小截青木的木塊插在蓮衣衣冠上,那截青木看起來有些枯乾,四周泥土鬆動,像是經常被拔出來的樣子。
鍾二唇角微微拉扯,心想難不成在齊梁禁軍的重重看守下,還有人經常把青木扒開,打這座衣冠冢的主意?
青木四周擺放的物事極多。
芙蕖和漆虞就插在衣冠冢旁邊不遠之處,陸陸續續的物事,一樣一樣擺開,當今齊梁皇帝以血書下的儒道符?,刻著一個“寧”字,還有某個漢子的一頂蓑帽,帶著北魏泥塵氣息的一杆煙槍,北地劍仙的酒壺,南海的棋盤,聖島鴆魔山的蓮花。。。。。。零零碎碎,實在數不過來,這世上有資格來這裡祭酒的人,其實本來不多,但這些人無一缺席,於是加在一起,又實在太多。
鍾二笑了笑,道:“我來過了,沒什麼遺,想必你也沒有。”
他轉身離去,那朵白花飛了起來,在空中支離,在雨中破碎。
蓮衣山外不遠處,有個紅衣女子,看著這一幕。
她默默看著前來祭酒的那些人。
然後她避開了所有人,沉默登山。
那襲紅衣在山頭上蹲下身子,拿起了那頂蓑帽,臉上破天荒的笑了那麼一下。
她停留了一炷香的時間,離開之後,蓮衣山上的青木旁,多了一隻老舊的鬼面面具,下面壓著一角大紅衣袂。
。。。。。。
。。。。。。
“爹爹,這世上真的有仙人嗎?”
“仙人啊。。。。。。當然是有的。”
“那爹爹,仙人在哪裡呀?”
蕭布衣摟著懷中的小男孩,走走停停,被問到了這個問題,忽然怔了怔,有些無奈。
唐小蠻在一旁微笑,伸出一隻手,指了指不遠處,道,“喏,看到那座蓮衣山了嗎?你小叔,就是了。”
“小叔這麼厲害啊!”小男孩眼裡有光芒,他奶聲奶氣道:“娘,爹爹總說小叔去雲遊四海了,不在蘭陵城,可今日兒臣聽說,蓮衣山是座衣冠冢,衣冠冢是祭拜逝者的。為什麼小叔會有,衣冠冢呀?”
唐小蠻一滯。
“阿繡,你小叔呢,喜歡安靜,一個人悄悄跑出去玩啦,所以這座蓮衣山就代替他去見那些朋友,親人,免得我們擔心。”
“小娘”阿繡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壓低聲音道:“小叔不喜歡吵,我的聲音是不是大了一些?”
小男孩看著自己身旁比自己孃親還要漂亮的女子,他看到自己的這位小娘,渾身就沒來由的害怕起來,聲音都有些結巴起來:“小叔偷偷跑出去玩,這也太壞了。玩就玩了,為什麼。。。。。。為什麼不帶上小娘呢?”
魏靈衫笑了笑。
人的悲喜並不相通,有些人喜歡吵鬧,有些人喜歡安靜。
蓮衣山一直很安靜。
其實蓮衣山,魏靈衫並不常來。
只是最近來的次數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
懷念一個人的方式,並不是如何痛苦,或者悲傷,刻意的表現自己,魏靈衫做不出來。
她只是覺得,那人還在。
知君仙骨無寒暑,千載相逢猶旦暮,魏靈衫越來越覺得這句話,像是那個男人最大的謊言。
若是還在,為什麼不出來?
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於是魏靈衫最近每天都會到蓮衣山上,待上那麼一小會,盯著那塊青木墓碑。
蕭布衣抱著兒子,與唐小蠻站在蓮衣山下,兩人把油紙傘撐開,穹頂的細雨密密麻麻落下,在傘面濺開細膩的雨花。
蕭布衣嘆了口氣。
阿繡喃喃道:“爹,娘,小娘又上山了。”
魏靈衫並不撐傘,她沉默走上山頭,看著那塊青木墓碑。
“喏,我在蘭陵城等了你三年。”
“你這座山頭不好看,沒有花也沒有草,什麼都沒有。還不如洛陽城的牡丹亭。”
“當初那麼多花言巧語,現在人都不見了。”
“你說過要陪我一起去看這座江湖的,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