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四指眯起眼,一手牽引韁繩,一手負後,擱在腰間,手指輕輕敲打劍鞘。
袁忠誠的幾個問題,問的有些突兀,人物跳轉,各自不成因果。
江輕衣來不及去細想,只能順應他的思路回答。
“暴戾。”
“溫柔。”
“古怪。”
“神秘。”
青衣儒將皺著眉頭,說出了自己腦海之中最先迸出的幾個詞:“若論殺伐之力,這位西域之主,應當是南海聖會之中最強的一位了。”
他想到了荒域之中,數位妖孽面對復甦的魔頭,東君青石葉十三,似乎都比不上這位妖族女子大聖。
袁忠誠點了點頭,語調之間毫無誠意:“她的殺力排的上當今天下的前三。若是真打起來,可以輕輕鬆鬆一人抵千。”
接著話鋒一轉。
“你覺得這位西域之主。。。。。。”
頓了頓。
“與我,有什麼差別?”
江輕衣微怔,接著瞳孔微縮。
因為袁四指緩緩地問了第二個問題。
“與玄上宇,有什麼差別?”
“與你,與齊恕,與烽燧的齊梁大皇子。。。。。。又有什麼差別?”
所謂一言道盡,圖窮匕見。
江輕衣恍然大悟,面色複雜。
袁四指低伏在馬背之上,寒聲說道:“齊梁北魏猜破了腦袋,也猜不到這位西域主人究竟會幹什麼,為什麼呢?”
“因為我們與她,根本不是一類人。”
“若是把她當做智者,大智莫如妖,諷刺的是。。。。。。她的確就是一隻妖。明明手握《山海經》,一直隱忍不發,在棋宮起勢的這兩年來不殺盡人族的探子,而是等到今天,甚至自己剛剛從南海趕回,便迫不及待的發動了獸潮。”
“若是要發動戰爭,《山海經》可以斬滅一切西域內的探知,她完全可以做到。。。。。。在發動一場突襲之前,不讓任何人都知道這道訊息。可偏偏有一騎從西域活著逃了回來。”
袁忠誠眯起眼:“你說,我們看到的,是不是她想讓我們看到的?”
江輕衣抿了抿唇。
“這應該就是洛陽皇都裡所糾結的問題了。”
“玄上宇不知道答案,卦不敢算盡,才有了淇江那麼一出,想看看齊梁的態度。”袁四指低聲笑道:“很顯然,齊梁沒了源天罡,在謀略推演方面,齊恕還是差了紫袍一頭。他只要出席了淇江談判,便暴露的蘭陵城的狀態。”
江輕衣喃喃道:“大家。。。。。。都不知道。”
“是了。”
袁忠誠眯起眸子,遙遙瞥了一眼已經在自己身後不可看見的縹緲坡軍營。
他冷笑一聲。
“縹緲坡軍營其實不難入,天闕的探子很多,森羅道的探子也很多,大家等於揭開了棋子在下棋,無論天大的情報,都藏掖不住。”袁忠誠笑意盈盈:“恐怕齊梁那邊已經知道了妖潮‘南下’的訊息了。”
江輕衣有些微惘,接著想到了袁忠誠穩坐縹緲坡軍營數日,絲毫不焦的表現。
袁忠誠此刻火燒屁股一般,笑著罵道:“老子演了這麼久的戲,我就不信齊恕一點懷疑都沒有。恐怕他故作鎮靜的去了淇江,接著就要火急火燎的趕去北姑蘇道。”
江輕衣錯愕道:“妖潮‘南下’的訊息,難道是假的?”
“廢話。”
袁四指瞥了眼還有些稚嫩的江輕衣,“若是真有‘南下’的訊息,我還能讓齊梁知道了?”
“妖動是真,南下是假。演戲之事。。。。。。三分真七分假,我只需要讓齊恕有一分猜測,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他總有犯錯的時候。”
江輕衣抿緊嘴唇,受益匪淺,若有所思想著什麼。
“齊梁北魏在淇江達成了一場協議,看似太平,實則遠遠不太平。”
“大家各自睜眼瞎,拼命想掩蓋自己的狀況,又不願意‘合璧’,一半的機率,誰被西域打了算誰倒黴。”
“大家都能看到彼此的反應,現在大家都端著,裝著,同時無比警戒,盼著對面倒黴。”
袁四指深吸一口氣:“看誰演技好,看誰運氣差。”
長久的停頓之後,他注意到身旁的江輕衣已經不再說話。
“但真正看的,就是那位西域主人,集結獸潮之後,究竟會選擇哪個方向了。”袁忠誠皮笑肉不笑道:“放輕鬆,又不是打不過。十萬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