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籙無風自動,飄搖而起,剎那飄離了車廂本身,密密麻麻懸浮在車廂周身一丈範圍之中。
蕭布衣叩指有二。
右手食指,無名指。
“冠蓋九霄”剎那炸開,硃紅之色引動風雪,居然將整座小山頭的霄頂衝散開來,在大雪天中露出一道天光。
那抹天光極為刺目,赫然是一道拇指粗細的猩紅雷霆。
那道猩紅雷霆勢頭並不算大,但雷法極克妖術魔道,若是被這道雷霆砸落在身,妖身難免承受一番天譴之苦。
而令白虎大聖面色難看的,是那截車廂之內,保持閉眸端莊坐姿的布衣男人,手指接二連三敲打在膝蓋之上,迸發而出的一連串噼裡啪啦聲響!
在一剎之那,便有接近百張硃紅符籙炸開!
這個男人周遊中原,無事之時便寫符籙,以符籙之道作為自己修行儒術的載體,誰曾想過,他這一年來,以指尖血寫出的殺伐符籙,貼在車廂之外,便有接近上千的數目!
蕭布衣唇角微微翹起。
他的指尖敲打膝蓋,浩然正氣滾動而出,捲動車廂車簾,席捲整座小雪山山頭。
白虎大聖怒嚎一聲,雙手抬起,狠狠拍在自己胸口之處,將那顆已經受損兩次的胎珠再次逼至喉嚨。
她一步踏下,那節車廂的符籙炸開之後,被無形儒術引動的雷霆,在她頭頂三尺之外紛紛炸裂開來,碎裂開來的血紅雷光被她攥入掌心,捏得粉碎,一縷一縷遊走在她的紅衣之上。
紅色雷光濺炸在血紅大衣之上。
她在赤土硬抗六韜之時,渾身上下被六韜插遍,如今第三次催動胎珠,切口再度合起,肌膚在一個呼吸之內便重新恢復白皙。
紅衣變白衣。
一派妖異。
連帶著血紅雷光都被她吞噬而去。
這頭老虎去勢洶洶,將掌中殘餘雷光猛然丟擲而出!
車廂之外,同樣數目磅礴的黃色符籙紛紛揚揚炸開。
“平安!”
“如意!”
萬法不侵。
所謂在旁人眼中看來不能登上大堂的下九流之術,若是修行到了極致,便如蕭布衣,如鍾二,以自己一人之力,週轉斡旋,無懼於天下大修行者。
車廂內始終一片太平。
蕭布衣保持著不斷叩擊指尖的動作。
他一直緊閉眼睛,感應著車廂外那個氣息暴漲,如今真正傷了根底,也要與自己拼死鬥上一波的那頭老虎。
那隻老虎頂住漫天符籙前行。
蕭布衣知道自己打不過那隻老虎,若是被她近了身,那麼前功盡棄。
只是那隻老虎催動拼命法門之後,體魄強硬得有些過分。
那隻老虎委實有些兇猛,就這麼硬抗著,一步一步,最後靠近了自己的車廂。
守在車廂門口的照夜玉獅子鼓起勇氣,撲向了這尊西域妖族的轉世大聖,卻被她一掌拍開,五指在肚上輕鬆剖開一道血口,拖拉出巨大的腸子,狠狠攥緊,掐斷,算是對這頭畜生的懲戒處罰。
白虎大聖漠然貼近了這節車廂。
漫天雷霆,越是靠內越是密集。
她甚至可以聽清車廂內部的那個弱不禁風的書生,不斷叩擊膝蓋的聲音。
她仔細思考了那麼一秒鐘。
接著一隻手拎著小殿下,一隻手探出。
白虎大聖的整個身子已經貼在了車廂之上,指尖猛然長出猩紅虎爪,毫無阻攔的破入車廂之內,接著猛然抬手。
將車廂的廂門拉開,向自己身後擲出。
車廂空門大開。
下一剎那,她便可以將手探入車廂之中,一擊直接殺了蕭布衣。
廢了三次胎珠。
第三次只是為了殺一個修為並不算多麼高深的儒術傳人,實在有些浪費。
。。。。。。
。。。。。。
蕭布衣知道白虎大聖一定會來到這節車廂。
然後把車廂的門揭開。
若是到了這個地步,便容不得自己再留手段。
所以他留了一張符籙。
那張符籙就懸浮在車廂廂門的最內之處,那頭老虎揭開車門的第一時間便能看到。
那是一張大紅色的符籙,懸浮之時內斂殺氣,威風凜凜。
一張只有一字的符籙。
當那頭老虎看到之時,便是戰局兜轉,自己穩操勝券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