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壁內四方碎裂,平鋪無數蛛網,斑斑血跡染刻牆上。
他終究沒有想通這個困擾無數人的問題。
紫衫大國師披頭散髮,滿面鮮血淋漓,眼中盡是迷惘。
道心寸寸崩裂。
那份隨年月增長與之俱增的痛苦,不斷在自己心頭糾纏,撕扯。
一但本尊脫困,自己被三生決同化,那麼自己究竟是死了,還是活了?
甚至他想過自斷,來擺脫本尊對自己的束縛。
棋道破局易。
但世上並非萬事皆如此。
他破不開自己對自己擺下的局。
直到曹家男人披著象徵北魏至高的漆黑龍袍走到自己面前。
那個男人對自己伸出了一隻手。
他手中倒持一柄紅扇。
扇柄對準自己。
“為朕活。”
“為北魏活。”
“為自己活。”
紫衫大國師的眼中便只有那柄紅扇。
那柄閱來。
那一聲“為自己活。”
他終於想明白。
破局,破的不是自己對自己擺下的局。
本尊是本尊,自己是自己。
他接下這柄紅扇,就註定會有這麼一日。
以閱來扇燃起這座朱雀大陣。
將整座洛陽化為灰燼。
連同那座佛骸。
連同那個自鎖佛骸之中的妖怪本尊。
紫衫大國師背後已然火光漸起,而他面目平靜,將手中紅扇展開之後,緩緩收攏。
整柄紅扇被他擲入大陣之中。
閱來扇瞬息被火光吞沒。
整座府邸熊熊燃起,佛骸古卷在朱雀虛炎之中迅速焚燒,最終化為虛無。
玄上宇輕聲喃喃道:“唯一有些遺憾的。。。。。。就是沒有活捉那個穆家遺嗣了。”
他最終背轉身子,看著面前吞吐天地的朱雀虛炎,在身前一點一點緩緩崛起。
這傳說中能將命運都焚燒的火焰,能否把那座佛骸,也一併燒去?
“引線已經燒起來了。。。。。。”
紫衫大國師笑著輕聲開口。
“洛陽的諸位,不如一起來添火吧。”
這襲紫衫面朝大火,緩緩後退,最終退入黑暗之中。
。。。。。。
。。。。。。
洛陽城外。
這本是洛陽士子宴開宴第一日。
北魏皇宮內卻突然傳出一條命令。
洛陽城樓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時間,勒令去關閉十六扇青銅城門。
這座千年古都收起了開門迎客的姿態,接著將自己的巨口閉合。
十六扇青銅城門緩緩落下,塵土飛揚。
咬死。
好在士子宴開宴,北魏士子盡數提早入城,在這般龐大的造勢之下,江湖來客更是如魚鱗一般被洛陽納入腹中。
極少數的出城之人被森然黑甲攔住,被告知洛陽此刻閉城,出城需等待一日。
而北魏曹姓男人的笑臉收起,這些極少數的江湖客也只能自認倒黴,算是自己踢上鐵板,乖乖等上一日。
殊不知,這座千年古都,將迎來一場巨大的劫難。
。。。。。。
。。。。。。
洛陽正南門。
城樓頂。
抱劍而立的中年人眉須在風中輕微飄動。
他神情自然,閉著雙眸,頗有宗師風範。
在他身後,是依次排開的三百北魏重弩手。
地面震顫。
沉重的機械咬合聲音在腳下抑揚頓挫。
洛陽的城門正緩緩下落,萬鈞鑄造的青銅一但咬死,除卻踏入那一步的大修行者,誰人能輕易闖入?
他在等一個人。
懷中玄黃劍微微震顫。
宗橫緩緩睜開雙眼。
他面前的視野極為寬闊。
視線末端突兀出現一道迅猛身影。
一匹黑馬在視野廣闊的大地之上賓士,馬蹄抬起再踏下。
轟然如雷。
黑馬背上那位身著粗布麻衣的年輕人面色稍顯蒼白,眉眼之中盡是風塵僕僕,從齊梁蘭陵城北行,一路到北魏洛陽,這本就是一件極其耗費心力之事。
更何況在淇江之上與那騎乘青鸞的陳萬卷打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