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兩隻袖袍被風獵獵吹動。
那匹在地上滑掠而來的巨大黑馬被無形氣機切割,悲鳴一聲之後,在兩人面前三丈之外分開,滑散成為數十塊大小不一的屍塊。
血雨腥紅,段無胤極為敏銳的止住了前衝的勢頭,身後的鐘家人馬,已經有數十人看清了平原上的黑白兩人,即便看見了馬匹被切割分散的那一幕,仍然牽繩而動,脾性暴戾的戰馬抬蹄奔走,高高踏下——
“轟隆隆隆隆——”
真正的馬蹄如雷。
五千人的鐵騎在大地之上掠行,兩人瞬間被後續的鐵騎淹沒,千軍萬馬如大江大流,少年與女子的身影,就像是江流奔騰當中阻攔礙事的一顆石子。
一片喧囂而嘈雜當中,段無胤攥刀抬起頭來,他的嗓子有些沙啞,扼令將士止步的言語來不及開口,他已經看到了那一男一女被鐵騎衝至淹沒,極其痛苦的嘶吼聲音爆發而出,接著又被更加暴戾的馬匹吼叫壓過,拔劍擲槍抽刀的聲音交疊迸發,鐵騎一往無前掠過,接下來飛起的劍器,斷槍,殘破的刀刃,都裹著一層極薄的血液——
“鏘!”
一截碎裂的精鋼劍片穿透身前一名鍾家子弟的後心,帶著巨大的力量將其砸落馬背,段無胤一手扶刀起身,另外一隻手掠住砸落而來的那具身體,心裡陡然涼了半截。
已是屍體。
隔著層層人海,他看見了那個面容平靜的女子。
黑袍翻飛如浪,劍器不得入三丈之內。
而那個面相溫和的少年儒士,在層層包圍之下,對著自己笑著點了點頭。
段無胤心頭“咯噔”一聲,深吸一口氣,不再去想自己剛剛若是沒有止住前掠勢頭,該是什麼樣的場景。
鍾家這隻鐵騎有五千人,要奔赴風庭城。。。。。。該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如此自負,敢隻身攔截五千人的鐵騎?
他猛地拔起長刀,向著一側掠去。
心頭那個少年儒士的笑容像是一團陰翳揮之不去,那一瞥給段無胤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洛陽城頭,自己看著那位銀城城主的域意隔著數十丈,蔓延到了自己的身上,最後在身上覆蓋,凍出了一層青霜。
段無胤抿起嘴唇,眉心的腥紅眸子陡然睜開,不再掩蓋這兩年積攢的底蘊。
當眉心蟄淺的氣息復甦,大雪鐵騎狂亂,黑袍的身軀之下,有隱約的紅光溢位,無數蛇形線條順延血管遊走,段無胤提刀而奔,鐵騎已經將兩人圍住,他遊走於外圍之圈,吞噬著那個女子肆無忌憚溢散的劍氣。
他要。。。。。。破境!
這兩年在鍾家寄人籬下,他更像是一個“容器”,鍾玉聖和曹之軒把他當做某種不可替代的戰爭兵器,每日喂服“吞噬相”足夠的血肉,造化。。。。。。在拒西戰事爆發之後,吞噬相的進步便踏上了一種登天的神速境界。
段無胤的“破境”,就像是易瀟當年從聖島走出,來到大稷山脈,是一種完美到飽和的晉升,吞噬相像是一個貪婪的食者,永遠無法餵飽的飢餓之胃,九品境界能吃的已經吃盡了,仍然不肯停歇,繼續吃下去的,便要等到破境之時,才能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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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吃你的劍氣啊。。。。。。就這麼讓他吃了?”源天罡笑起來居然真的有些像是一個純樸的孩子,“你準備等到他破境以後再動手?”
易小安輕聲說道:“讓他吃好了。”
“喂喂喂。。。。。。我們面對的,可是五千人的鐵騎啊。”少年抱著羽扇瑟瑟發抖,笑道:“我很擔心我們隨時都會死掉呢。”
易小安瞥了老師一眼,平靜問道:“目標就只有他一個,還是這五千人。。。。。。全都殺乾淨?”
源天罡望向鐵騎外拖刀而行的段無胤,天地元氣因為吞噬相的破境,而變得極度稀薄起來,溫度開始降低,他的眼神卻緩緩熾熱起來。。。。。。八大天相當中的吞噬相,破境的異象絲毫不亞於兩道天相的易瀟。
這個叫段無胤的北魏年輕權貴。。。。。。不愧是鍾家和洛陽傾盡心血培養了如此之久的戰爭兵器。
“五千人不重要,是死是活,你來決定。”
源天罡的聲音嚴肅起來:“這道天相。。。。。。我一定要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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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無胤能夠感受到外圍血氣的澎湃肆虐,在數個呼吸之間,因為衝擊而死去的鐵騎,已經有了上百之數。。。。。。鍾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