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此刻抬起頭來,便可以看見,整個頭頂,一片漆黑,陰翳籠罩在這截鐵片的上部。
鐵片是陸沉的劍尖。
在那“陸沉”之上,那是一整座普陀山。
攥緊鐵片。
然後發力。
霸王之軀,能力槓九鼎,鎮壓世界。
能否拔起這截劍尖?
。。。。。。
。。。。。。
“王爺!”
“王爺!”
寧風致坐在軍帳當中,看著面前的燈火搖曳,兩個男人跪下,帳內的風氣一陣搖晃,幾欲明滅。
“此事,不可啊。。。。。。我等,寧死拒令!”
寧風致輕描淡寫提起羊毫,纖濃均勻的筆墨在紙上落下。
率令西拒,抵抗江輕衣的這段日子,寧風致過得並不輕鬆。
西關軍是相當棘手的敵人,誰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北魏面臨恐怖的江南鐵騎之前,需要先抗住西關的鐵劍。
天狼城作為北魏四王城,寧風致作為與黎青相提比論的北魏大藩王。。。。。。手底下自然有足夠媲美的精銳兵將。
天狼兩袍。
孟起與張文遠,兩人此刻盡皆佩戴涼甲,孟起從前線奔波而回,來不及休息,甲冑之上血跡剛剛乾涸,面頰上一片猙獰,聲音沙啞道:“拒西防線需要您,去淇江的談判。。。。。。這般的鴻門宴,陛下怎可讓您親身去赴?”
寧致遠沉默以對,微微的停頓,接著便站起身子,身上白甲倒映火光,清俊的面容笑起來帶著一些坦然:“孟起。。。。。。北魏的路,不好走。”
跪在地上,面容還帶著血漬的男人,有些惘然抬起頭,看著王爺雙手扶住白鱗頭盔,輕輕將其卸下,舒了一口氣,喃喃道:“走到現在,不是洛陽皇宮裡任何一個人的責任,這裡當然也有我的一份責任。。。。。。西關反了,江南要打,我們還能做些什麼呢?”
寧致遠手指摩挲著頭盔上纖毫畢現的鱗片,目光落在孟起臉上:“拒西之戰打到現在,你殺了多少人?”
燈火撲閃一下。
漢子沒有絲毫猶豫,緊盯著自家王爺,咧嘴笑道:“末將親手所取頭顱,便有二百一十四顆,所領八百狼騎,掠殺三千有餘。”
寧致遠柔聲笑道:“西涼孟起果真不負我天狼黑袍的兇名。”
漢子笑意更甚。
他本就出自西關,那片荒涼之地,生性兇悍,在八大國戰爭當中縱橫捭闔,跟隨寧致遠出入生死,被譽為天狼二袍當中的“黑袍”。
只是孟起臉上的笑意剛剛浮現,寧致遠忽然說道:“西關有十萬白袍,天狼城的狼騎精銳就只有八百,你這麼能打,能突襲,能側攻,難不成。。。。。。能正面硬撼十六字營麼?”
孟起的笑容僵硬住。
他負責襲殺過一次十六字營,以八百對一切,天狼的狼騎是絕對的精銳,作為戰場收割的利器,平原當中,一但奔襲而起,便勢不可擋。
他早就聽聞西關的十六字營冠絕天下。
可同等規模的小型衝突,孟起絕不相信有人能抗住狼騎。
可那一戰的慘烈景象,如今尚且歷歷在目。
狼騎慘烈取勝,元氣大傷,十六字營折損六百開始撤退,此時狼騎傷亡已是近半,追擊十數里,才將這隻求死之師盡數剿殺。
“西關自立門戶,江輕衣坐落縹緲坡,這幾場戰打下來,除了自愧不如,我沒有什麼好說的。”
卸下白冠的寧致遠平靜說道:“論策略,我不如他,論底蘊,天狼不如西關。”
“十六字營有數萬,這一場戰,單靠我們,如何拒西?”
寧致遠笑了笑:“孟起無須自責,委實是我能起的作用太小。。。。。。正面的戰場,一直是洛陽在硬抗江輕衣,大家互相打架,互相疼到骨子裡。”
孟起只能沉默不語。
張文遠知道這一切的原因。
並非是天狼所在的南城底蘊太淺。
而是洛陽皇宮裡的那位,從來就不允許威脅到自己的力量出現,西關能夠壯大至今,一方面是生在妖族外患當中,不得不擴大兵甲招募,另外一方面。。。。。。是陛下自己的過分託大。
張文遠披著白袍跪在地上,他從洛陽追隨寧致遠而來,知道皇宮裡勾心鬥角的那些陰謀詭計,從江輕衣西去的那一刻,就被當做是洛陽安排的西關接班人,誰都沒有想過,這顆安穩軍心的棋子,今日變